“你們把公主給嫁過去了?”這話剛一說出口,徐潛心中就連連罵自己白癡。和親那是人跟人,現在說的是妖獸,人跟獸和什麼親,妖獸又不是獸人,妖獸永遠都不會變成人的。
徐潛說了個大笑話,但秦昭卻沒有任何笑意,甚至安薇薇,都悶著頭泡茶,安靜得宛如就沒她這個人存在。
“人,就是人,是無數的唐人。”秦昭喝了一口茶才努力說出一句:“每年,我們都必須將犯了死罪的人送給妖獸,保底每年一萬人。”
這句話似乎用儘了秦昭所有的力氣,說完之後他便垂下頭去,久久沒有動彈。
“老秦,不至於吧,前些天洛城遭受獸潮死掉的人數都遠不止一萬了吧,一年一萬名死囚,能換大唐百姓安居樂業,這絕對是合適的買賣,你乾嘛這副樣子呢?”
“恥辱啊!這是大唐的恥辱,也是我一生的恥辱。想我大唐國富民強,一派盛世景象,卻需要使用這種方式來換取安寧。而我,就是當年在和議書上簽字的人啊!”
原來如此,徐潛終於明白為什麼秦老頭會這種反應了。但他還不知道,秦昭就是在那次之後,心中有愧,便不再怎麼管大唐的大小政務,而是將精力放到了學院這邊。其實當時全國民眾以及大小官員都在稱頌秦昭這是造福大唐,隻是秦昭難以寬恕自己,他也深知這樣做對大唐是利大於弊的,不然他也不會去促成這個事。但利大於弊,還是說明有弊端存在,好的就讓整個大唐來享受吧,不好的就讓他一個人來承擔。罰自己隱退朝堂之上,相當於主動辭去高官厚祿,便是他的選擇。隻是全國上下都不同意一位大功臣的自罰,於是最後的結果便是職位待遇都不變,而是他自己放棄了左右政務的權力。當然這不是說什麼都不管了,秦昭一直心係大唐,隻要大唐遇到危機和困難,或者需要出謀劃策,秦昭從來都是不遺餘力。
除了每年將至少萬名死囚送去給妖獸當食物和玩物之外,還讓當時最強大的兩位妖獸各自選擇了一處區域作為妖獸的棲息地,向晚山脈與落日大草原不僅麵積大,兩塊土地合起來都有大唐麵積的二十分之一了,而且是兩塊肥沃美麗的區域,另外還得以妖獸之皇稱呼它們,意思是它們的身份與唐帝平起平坐。
這些,最終換來了百年的和平。但這和平最終還是被破壞了,因為破曉。
“妖獸單方麵撕毀協議,獸潮之後你們有沒有與他們取得聯係,質問它們原因?”
“當然是有的。可兩大妖獸皇全都下令禁止唐使進入它們的領地,拒絕與我們進行溝通,也不對獸潮事件進行任何解釋。態度不僅強硬,而且詭異得很。”
“有沒有可能,兩大妖獸皇已經成為彆人的傀儡?”
“你是想說,破曉控製了兩大妖獸源地?這個可能性不大,若妖獸這麼容易對付的話,大唐也不至於世世代代受其侵擾了。”
徐潛抿了一口茶,“就算沒有被人控製,獸潮也是實實在在發生了的,從妖獸那邊入手,應該可以得到一些破曉的信息。”
“這一點我們怎麼可能沒想到,如果不是我們派到妖獸源地的人探聽到消息,估計到現在連破曉這個組織的名稱都不得而知。隻是再沒有了後續的密報,甚至連人都聯係不上了,我們估計,人已經被發現且遇害了。”
“你們就隻有他這麼一個獨苗,就沒安排其他人作為後備?實在沒有的話,另外再派人去不行麼?”雖然徐潛對這種專業性很強的間諜工作沒什麼心得,但想來也不應該隻安排一個人的。
秦昭眼簾微垂,手指在茶杯外壁輕輕來回劃刮。
“妖獸源地不是彆的地方,裡麵全是妖獸,一個人類根本無法隱藏。人類唯一有可能進入妖獸源地的機會,就是以商隊的身份,但也隻能進入到外沿,再往裡也是不被允許。而且如果沒有相熟的妖獸配合,也根本無法探聽到任何消息。原本向晚山脈那邊我們共潛伏進去三名密偵員,一個十多年前被發現且被殺了,如果這次給我們送回消息的鬱宏也遇害了的話,那便隻剩下最後一人,隻是他這一次並沒有能查探到有用的信息,想從他那裡得到更為具體的線索幾乎不可能。這些年我們也嘗試新補充人進去,可惜並沒有成功。至於落日大草原那邊,也有兩名密偵員,但並無建樹。”
“有沒有聯係不上的那個密偵員的照片?還有他的消息來源,比如相熟的妖獸等信息你們清不清楚呢?”
秦昭麵帶狐疑看向徐潛,“照片自然是有的,至於他在那邊形成的網絡,應該也掌握有大部分,為了防止人死情報網絡也斷了的情況發生,使得下一個人過去還能繼續利用原有的網絡,密偵司早已形成製度,密偵員最久每三個月都必須回傳一次情況,而每一次回傳,都需要將自己的情報網絡與各種關係網報告清楚,否則就會被定性為背叛或者已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