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回包廂吃飯,趙水月自然挪了位置,不再繼續挨著顧雲漠坐。
吃著吃著,就不見顧雲漠和陳思貝二人身影。
趙水月無聊托腮,忍不住想——
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不會找月黑風高的地方,孤男寡女說悄悄話去了吧?
果然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隻有掛牆上才老實……
稍頓片刻。
她起身上廁所,洗了手,從衛生間出來。
就聽到走廊一處的欄杆那兒,傳來低低啜泣聲,帶著壓抑隱忍,聽得隻叫人心生憐憫。
她本沒有聽牆角的癖好,奈何對方哭得實在揪心。
於是忍不住放緩腳步,指尖抵了牆壁,踮起腳尖悄悄往走廊那端偷窺。
夜色漆黑,一輪彎月高掛,木質欄杆處站著一個人,忽明忽滅間,指尖的香煙閃爍。
他長身玉立,乾淨昂貴的襯衫不帶一絲褶皺,沉寂許久才開口,低沉的嗓音如同一壇陳年佳釀,性感地令人沉醉:“我先回去,你收拾好心情,讓吳楠送你回家。”
“為什麼你總是把我推給吳楠?”姑娘帶著哭腔。
對方聲線冷寂,“吳楠哪裡不好?他處處順著你的心意,你應該明白是為什麼,沒有誰有義務一直無條件對你好。”
這麼不近人情的話語,刺激到佳人,掛著淚珠的臉龐略帶蒼白,抬起頭,我見猶憐的,仰著顧雲漠,難以置信。
下一秒轉身就跑。
他沒阻攔,隻丟了指尖煙蒂,雙手插兜,仰頭長歎口氣,盯著彎月眨了眨眼皮子。
趙水月避之不及,和陳思貝迎麵相遇。
孤男寡女,乾柴烈火,誰知畫麵和趙水月想象中有點兒不一樣。
說實話,陳思貝的愛情觀趙水月雖然佩服,但卻不敢苟同,畢竟在她圈子裡,倘若為了哪個男人掉眼淚,傳出去會被姐妹們笑掉大牙。
大家都覺得,一個男人不玩兩回,十二星座體會個遍,才是漂亮女孩應該追求的,至高無上榮耀。
倘若有人讓她們不舒服,既分生死,也決高下,讓我不好過的,他也彆想好過才對。
而不是,在一顆歪脖子樹上,吊的要死要活。
當然,顧雲漠翩然若玉貴氣繞身,說他是棵歪脖子樹,委實有些對不住。
趙水月回過神兒,抬手想要安慰兩句。
卻見陳思貝愣了愣,掛著淚水倉皇低下頭,一臉窘迫。
趙水月向來會察言觀色,便隻好把安慰話語咽回去,也低了頭,不再看她,免得她繼續難堪。
陳思貝一邊抬手擦淚痕,一邊狼狽地繞過她轉身就走。
趙水月眼眸輕顫,一時間感慨萬分,她就說了,自古男兒多薄情,愛情,本就是天底下文人騷客筆下最大的謊言,專門用來哄騙那些善良純真的女孩兒。
就因為真情難得,所以才要由古至今的傳頌,如果那麼容易就得到,那反而不稀罕了。
還寫個寂寞?
她整到這裡幽幽歎息。
誰知就是這一聲輕歎驚擾了顧雲漠,他垂首看過來。
趙水月站在原地,壓根沒找清狀況,不由地眨了眨眼眸。
愣神間,顧雲漠腳步平緩走出來,看到趙水月隻沉默了一瞬,掀起眼皮子,深邃的眼眸瞧她。
深夜融融,漆黑的天幕繁星點點,整個城市籠罩在昏暗的暮靄之下,他身姿挺拔,逆著月色。
聲線乾淨而溫柔,“走吧。”
趙水月站在原地,愣了兩秒,委實沒想到這廝如此雲淡風輕。
“啊?”
顧雲漠黑眸染上笑意,“啊什麼,走了。”
說著抬腳就走。
看他一副若無其事模樣,趙水月不禁要懷疑自己的眼睛,仿佛方才那個惹陳思貝哭著離去的人,不是他。
還是個人嗎?
她忍不住多管閒事,問了一嘴:“人都哭著走了,你不去追?”
誰知顧雲漠聽罷眉宇皺了皺,眯起眼眸頗費解,“你到底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