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使呆呆地看著她。
“什, 什麼?”
“你昨天睡前沒洗腳。”宋伊溫和地說道。
“宋歡,你竟然睡覺不洗腳?!”
看,這就是宋歡的好朋友。
會因為宋歡的一句話就對一個無辜的女孩子造成傷害。
那麼現在, 當然也會因另一個女孩的一句話, 同樣應驗在宋歡的身上。
“不是的,我洗了的……”可是這樣的解釋蒼白無力,就算是如同當初原主把涼鞋脫下來叫人看自己的腳,可是對於這些男生女生來說,他們需要的本就並不是一個事實, 而是一個嘲笑的對象。
這樣的嘲笑似乎比對什麼帶著跳蚤來的農村人有趣兒多了, 雖然向氏集團是大集團, 可是能和宋歡玩兒到一塊兒的當然家裡也都有些能量, 並不會畏懼宋歡, 此刻客廳裡頓時傳來了笑聲, 宋歡慢慢地紅了眼眶。
“你胡說!”她轉頭對宋伊大聲說道。
“你都可以胡說,我當然也可以。”宋伊的目光落在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孩兒的臉上, 冷冷地說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既然自己不喜歡被人嘲笑,你為什麼要拿彆人的尊嚴來作為嘲笑的對象?”
這一回竟然還換了招數, 竟然沒說她不洗腳, 反而說是身上帶著跳蚤。宋伊覺得可笑極了, 看見這女孩兒眼眶紅了,垂了垂眼睛,慢慢地靠近了她, 見這漂亮可愛的女孩兒驚叫了一聲似乎想要躲開,又覺得有趣。
“你害怕什麼?跳蚤這話是你媽教你的?”
宋歡怯生生地看著她。
“一個人的高貴,不是從嘲笑彆人,汙蔑彆人來的。你看不起農村人,可是卻不明白,當你看不起彆人的時候,自己也成了一個笑話。”
不過現在,宋伊的話是宋歡不能明白的。
她隻是紅著眼委屈地看著宋伊。
宋伊突然覺得沒意思極了。
她聽著那些女生刺耳的對宋歡的嘲笑,甩了甩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直接去餐廳吃飯。
早上的早餐十分豐盛,似乎是因為小天使回了家的原因,今天的早餐多了幾樣西式的餐點,宋伊拿了一塊兒嘗了嘗,覺得味道還不錯,坐下來很快地吃完了飯,就推開門去了白家。她答應了白家會把白藍的心臟病治好,當然不是隨便說說。
當她來到白家的時候,白夫人快快樂樂地把她領到了白藍的房間。
房間裡一縷縷陽光透進來,大大的床上,軟軟的被子底下隆起了一個團成一團的形狀。
宋伊慢吞吞地走過去,摸了摸那顆藏在被子底下的凸起。
有點軟乎乎的,還動了動,哼哼了兩聲。
她咳嗽了一聲。
女孩子清越的咳嗽聲傳來,片刻之後,那軟軟一團僵硬了起來,霍然掙紮,一顆淩亂的頭從被子的另一端探了出來。
“你怎麼可以進我的房間!”美少年的聲音頓時驚慌起來。
宋伊抽了抽嘴角。
“你放心,我對你沒興趣,不會把你怎樣。”她覺得自己目前的形象似乎不那麼高大,伸手掀開了美少年的被子,把他從裡麵拖出來。看著這單薄病弱的美少年連踢帶打掙紮著,明明看起來很激烈,可是對於力氣不小的宋伊來說完全沒有反抗能力。
他就絕望地被美貌嫵媚的女生拖到了她的麵前,仰麵躺在床上,細細的手腕被她固定住,看見她慢慢俯身,慢慢地,慢慢地……
美少年露出了一個不能反抗就隻能享受的自暴自棄的表情。
下一刻,漂亮女生把耳朵貼在他的心口聽了聽。
“小伊啊……哎呀,我什麼都沒有看見!”白夫人的聲音在門口傳來。
美少年簡直都要被氣哭了。
這還是親媽麼?
“我聽聽他的心臟狀況。”宋伊抬頭,一臉道貌岸然,看見白夫人拿一隻手捂著眼睛,手指縫兒能漏風!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真的很想也告訴這位夫人,她對美少年沒什麼興趣,就看見白夫人已經紅著臉湊過來遞給自己一個漂亮的匣子,小聲兒貼在耳邊對她說道,“我下午不在家。”她神神秘秘,對宋伊眨了眨眼睛,很有一點心照不宣,還有點意味深長的笑容。
美少年被氣昏了。
宋伊就專注地看了白夫人一會兒。
她覺得白夫人同樣需要治病,治治腦子。
“這是我要的金針麼?”她覺得現代社會似乎腦子壞掉的人更多一點,拿過了匣子打開,裡麵是密密麻麻的上百根的金針。細細地每一根都摸過,感應了一下金針的感覺,她覺得很滿意,問白夫人要了酒精燈,撚起一根金針放在火上慢慢翻轉,對正從床上撐起一條手臂瞪著自己的白藍抬了抬下顎說道,“躺好。”
她這樣理所當然地要求美少年自己躺好,白藍漂亮的眼睛裡閃過一抹水光,不情不願地平躺在了床上。
“上衣脫了。”宋伊專心地給幾根金針消毒。
白藍的眼睛瞪圓了,一張蒼白的臉頓時染上了緋紅。
“你,你……”他就穿了一件絲綢睡衣來的。
迎著漂亮女孩那一雙漫不經心的眼睛,他顫抖了片刻,纖細的手指搭在了絲滑冰涼的睡衣上,慢慢地,慢慢地解開了一顆又一顆紐扣。
絲滑的睡衣滑落在了床上,美少年坐在雪白的被子上,露出白皙的肌膚。
“躺下。”宋伊坐在床邊,看見白藍的眼眶都紅了,明明凶巴巴的,可是卻一下子委屈得仿佛……仿佛她師兄曾經養過的一隻胖狐狸……她的目光微微柔和了幾分,伸出一隻手壓住了少年的身體,有些粗糙的手指輕輕地在他白皙的皮膚上摩挲,看見他似乎在顫抖,想了想,仿佛自家師兄安撫那隻總是氣得炸開成一顆毛球的狐狸那樣,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溫和地說道,“乖啊。”
白夫人軟軟倒地,趴在床邊眼睛亮晶晶的。
白藍卻仿佛一下子被安撫了。
師兄這是沒有騙過她!
原來這一招真的好使!
宋伊心裡漫不經心地想著,一邊摸準了少年身上的穴道,把金針一根一根地刺入他的身體。
她的動作很優美,似乎不過是在做一件很從容的事,在一旁看著就不需要擔心一樣。白夫人就呆呆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少年身上慢慢地插滿了細細的金針,可是似乎這並沒有叫他感到疼痛,他的樣子很安靜,又很乖很聽話。
看著這樣仿佛突然卸去了堅硬的外殼袒露出柔軟內在的兒子,白夫人的眼眶紅了。
她轉頭無聲地擦去眼角的眼淚。
她……依舊對宋伊到底能不能叫兒子痊愈沒有完全的信心。
可是……無論如何,能看到兒子這樣開心真的太好了。
“一會兒就拔針,你躺著。”宋伊伸出手把絲滑的睡衣拿在手裡,順手給白藍蓋上,看見白夫人坐在床邊的地上仰頭紅著眼眶看著自己,她咳嗽了一聲說道,“他會好的。”
她這一句話似乎是安慰,又似乎是定海神針,白夫人急忙用力點頭,半點都不見有錢人的夫人的高高在上的樣子。她急忙站起來對宋伊邀請說道,“我做了好吃的蛋糕,小伊,你一會兒和小藍一塊兒來吃?”
“好啊。”宋伊微笑著說道。
她本想要站起來,卻被一隻冰冷的手用力握住。
躺在床上不敢動彈的美少年正惡狠狠地看著她。
宋伊覺得自己一下子明白了他的目光含義。
“我不走,不放你一個人在這兒。”她的這句話叫白藍將信將疑地鬆開手,宋伊卻真的並沒有離開這個房間,而是在房間裡很感興趣地走動欣賞起來。
這個房間其實很單調,沒有花草,也沒有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喜歡的一切,單調又蒼白。宋伊垂了垂眼睛,轉頭對躺在床上的美少年笑了笑說道,“你可以多養一些花草,花開的時候賞心悅目,澆水除蟲之後收獲美麗的花朵,這也是一件會叫人身心愉悅的事。”
“嗯。”許久之後,白藍突然答應了一聲。
“你喜歡什麼運動?”漂亮女生還在問。
白藍很久沒有說話,很久之後,他才悶悶地說道,“我想要打籃球。”
“……這話有點耳熟。”宋伊覺得自己仿佛在什麼地方聽過這一句好熱血的話呢。
身後突然被哼了一聲。
宋伊也不在意,和白藍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話,直到她回到白藍的身邊,一根一根地把那些金針重新收回匣子裡放在一旁,看見他依舊躺在床上,攤開四肢露出脆弱柔軟的肚皮的樣子真的很像是一隻涉世未深的幼崽。
她一向都對幼崽充滿了耐心,就算是這幼崽活潑了一點也沒什麼,看著他飛快的穿好了睡衣,轉頭,警惕地看著自己,仿佛自己能把他怎麼著了似的……
“有沒有覺得輕鬆一點?”她決定忽視他這樣的一個眼神,溫和地問道。
對於付費用戶,她一向都充滿耐心。
白藍跳下床,突然愣了愣。
他覺得身體說不出的輕鬆。
“最近注意飲食,我的藥方每天喝三遍。”宋伊從他的表情裡就看出了什麼,看見他看著自己,挑眉問道,“怎麼了?”
“你……你什麼時候再來給我針灸?”彆以為他不知道,這就叫針灸,是中醫,國粹。
久病成醫,白藍覺得自己很懂!
“期待啊?”宋伊笑眯眯地問道。
美少年一頓,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