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伊眨了眨眼睛, 覺得這帖子有點兒熟悉的感覺。
她打開了帖子。
讓她格外的意外的是，這竟然是一段昨天她的恐怖直播的錄屏。
開貼的人用一種驚悚的語氣說起了昨天一不小心點進她直播之後的各種驚悚的小詭異。
下方的評論就格外精彩了。
除了各種“我艸”之外，就是對於宋伊這麼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的震驚。
看起來很漂亮的女孩子, 怎麼敢在這樣的漆黑的夜晚來到鬼屋呢？
當然, 還有更多的人對宋伊冷嘲熱諷。
“嗬嗬……作秀吧？有團隊的。艸波瀾不驚人設？不過我也是醉了，就這種鬼屋直播誰都知道是假的，這女人還一點裝害怕的意思都沒有。敷衍到這種程度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我看也是。那鏡子是顯示器吧？看起來很嚇人，其實都是可以用科學解釋的麼！”
在現代社會，大家都很喜歡用科學來解釋靈異事件了。
就跟大家都很喜歡揭秘各種魔術手法兒似的。
宋伊點了點頭，覺得對自己抱著懷疑的心態的人真的很好。
這省了她多少用科學去解釋各種現象的口水呢？
不過雖然這樣的留言很多, 不過能把一個開貼不到五個小時的帖子頂到二十頁，顯然這裡麵並不全都是對宋伊的偽劣的手法的批判，更多覺得一個女孩子就算是有點作假，可是看在直播畫麵與場景這樣真實也是主播費了心。
用冷嘲熱諷來嘲笑一個認真工作的女孩子的態度, 難道就真的可以高人一等麼？更何況還有一部分人堅定地認為這就是很詭異事件, 並且力挺宋伊, 覺得宋伊這是才要火就被人給黑了。
……大家恐怖直播都是這麼玩兒的, 為什麼要這樣惡意地苛待一個小姑娘？
難道恐怖直播這頻道其他的主播就真身上陣各種體驗靈異事件了麼？
更何況, 宋伊昨晚的直播雖然不會叫人相信真的有鬼, 可是論起心跳和驚悚程度來說, 真的已經很足夠了。
她又是恐怖頻道難得的女孩子。
“嗬嗬……什麼主播就有什麼粉絲。這麼波瀾不驚, 怎麼不去佳寧小區爛尾樓裡坐午夜電梯呢？”
就在宋伊翻到了二十多頁的時候，一段留言就叫她眼前一亮，急忙跟自家沒用的厲鬼小弟們一塊兒去看。
既然……幾隻厲鬼絞儘腦汁也不能夠想出一個直播主題, 那看看網友們的意見也是好的呀。
“樓上不要太惡毒了啊！佳寧小區的午夜電梯我聽說過，是真的鬨鬼。乾什麼叫人家主播去。如果有危險怎麼辦？”下麵還有維護宋伊的，不過對於宋伊來說這都不算是什麼很要緊的事，她隻是拿過了一旁的一張紙，僵硬地捏住了筆把這個佳寧小區的爛尾樓的午夜傳說記下來，之後又很滿意地探頭去看其他的留言。
在看到了比如中央公園中心湖的水鬼傳說，還有醫院半夜的血色手術間傳說之後，宋伊慢吞吞地收下了這些信息。
真的是……感謝各位網友的熱情留言。
不然，她真的為了恐怖直播很頭疼呢。
她抹著麵前的白紙，想了想，決定先去爛尾樓看看。
之後的帖子的留言她就沒有更多關注，因為都隻不過是一些罵戰，她對這些都沒有什麼興趣。等關了帖子，她又去直播頻道去看了兩眼，發現自己的排行似乎上升了很多，在恐怖頻道的人氣主播裡勉強掛在了首頁的最後一個。
這個位置有些危險，搖搖欲墜的感覺，宋伊摸了摸冰冷的下顎，覺得自己有必要鞏固一下自己的位置，能往上升一升就更好了。當然，她的粉絲數也發生了爆炸一樣的增長，似乎因為罵戰一直掛在首頁的那段錄屏叫她受到了很多的關注。
她覺得這結果叫自己還是很滿意的。
當然，她也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受到關注。
在恐怖直播大半都是糙老爺們兒的天下中，宋伊作為一個漂亮青春的女孩子來說，是擁有一點小小的優勢的。
她覺得自己的準備的確是該認真一點了。
至少得再三天後再開一次直播，不僅固粉，順便賺錢。
把直播關上，宋伊這才站起來。此刻天已經黑透，房間裡也漆黑一片，隻有黑暗中幾個凝固不動的人影站在宋伊的身後。宋伊並沒有開燈，慢吞吞地站起來，在黑暗之中行走自如。
她覺得有點餓了……這對於厲鬼來說真的是一件很稀奇的感覺，不過走到了冰箱，看見冰箱裡麵冷藏的乾巴巴的麵包，宋伊又覺得這種活人的食物並不合適自己。她揉了揉自己的胃，那裡冰冷一片，似乎饑餓……是從她真正的那個黑乎乎的小身子裡傳過來的。
“有點餓。”宋伊坐在床邊，垂頭，帶著一點不悅地說道。
她的身上慢慢流淌出怨毒與陰冷，並且向著房間的四處擴散。
隔壁房間突然房門驟然開啟，之後，宋伊聽到有腳步聲驚悚並且飛快地逃跑了。
宋伊看著沉默地垂著頭站在自己麵前的幾隻厲鬼，遲疑了起來。
“……兔子不吃窩邊草……對鄰居出手是不是有點不像話？”她在黑暗之中的眼睛已經變成了可怖的慘白，幾隻厲鬼抖了抖，轉身就要幫她抓幾隻鄰居回來啃，隻是宋伊還是突然擺手懨懨地說道，“算了。看在從前他們沒有對宋伊出手……”這棟公寓裡人鬼各住一半兒，其中還真的有幾隻蠻凶悍的厲鬼，不過宋伊這麼一個活生生軟乎乎嫩得不得了的小姑娘住在他們隔壁這麼久，他們卻沒有傷害她……
宋伊歎了一口氣。
看在這個女孩子的麵子上，還是去打野食吧。
不過就真的很麻煩。
她慢慢收斂自己身上的陰冷氣息，叫自己變得和一個天真善良的女孩子沒有分彆……天天散發著厲鬼氣息不利於找到食物，就跟隔壁鄰居似的，感覺到她的氣息那就撒腿就跑什麼的，宋伊覺得也很受傷。
她想了想，忍耐著對冷藏即將過期的麵包的不喜歡勉強拿了一個，啃了半個就覺得已經難吃得不得了。因為過於饑餓，宋伊把麵包丟在了地上……她似乎被鬼嬰影響，變得有些幼稚。
一隻厲鬼賢惠地幫她把麵包撿起來，放在了一旁的垃圾桶裡。
宋伊翻身滾回床上，又再一次從這個年輕女孩子的身體裡出來，心滿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小棺材裡。
一隻鬼爪再一次出現，把棺材蓋子扣上，這黑色的小棺材仿佛能夠自己呼吸，一起一伏之中，暖心小區的陰氣就慢慢地向著小棺材彙聚而來。
幾隻厲鬼把這隻小棺材團團包圍，仿佛是在保護。他們僵硬地漂浮，長發都垂落在這慢慢散發著陰冷氣息的小棺材上，也無論外麵是白天還是黑夜，執著地守著，並沒有離開半步。等宋伊這一次養精蓄銳，通過了睡覺增長了一些陰氣之後，她拿小爪子推開了棺材，從裡麵鑽出來。
她看了看房間裡的電子萬年曆。
她睡了三天。
這次醒過來，正好可以開始她的又一次直播了。
她急忙去看身邊的女孩子的身體。
說來非常奇怪，或許是因為小棺材擴散出來的陰氣的影響，女孩子的屍體並沒有腐爛，依舊仿佛活生生的活人一樣，雖然沒有血色，可是身體卻依舊完好並且沒有什麼古怪的氣息。
她躺在那裡，就仿佛隻是睡著了一樣，這叫宋伊覺得放心了許多。她不知道為什麼，對這個女孩子的屍體非常看重……雖然妖妖靈這死統沒有給她這個世界的信息，可是宋伊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女孩子的屍體，總是覺得她不是和自己完全沒有關係。
她看見一隻厲鬼還俯身給女孩子擦了臉和手臂。
雖然過去了三天，可是這女孩子依舊乾乾淨淨的。
一聲淒厲的嬰啼。
陰冷，怨毒，充滿了戾氣……
隔壁再一次傳來打開大門奪路狂奔逃跑的聲音。
宋伊就尷尬了。
她附身進了身邊女孩子的身體，這才對一旁的厲鬼點頭說道，“做的很好。要細心愛護我的身體。”她回頭把自己的小棺材扣上，看見自己的小窩擺在那裡，宋伊想了想，又想到自己曾經在乾掉過一個鬼修之後搶到手的幾種鬼修的手法。她湊過去，以陰氣凝聚為黑色的水滴，在小棺材四周畫了幾個看起來就陰森詭異的符籙，之後，那具小棺材在她的眼裡閃爍了兩下，就仿佛隔絕在了一層淡淡的黑霧之後。
宋伊對一旁的厲鬼指了指自己的小棺材。
厲鬼伸手去觸碰，一雙鬼爪卻從小棺材之中穿了過去。
厲鬼抓了個空，明明鬼爪之下就是棺材，卻似乎隻抓到了空氣。
“這是獨屬於我的鬼蜮空間，除了我與我的允許，誰都不能進去，拿走我的東西。”宋伊就很滿意了，看見自己的小棺材沒有再被任何人搶走的危機，她雖然僵硬的臉上無法露出笑容，卻還是露出幾分愉悅。
這種愉悅叫她很耐心地等到了夜色降臨，在她看見外麵的天色黑了之後，她這才背上了包包，裝好了自己的手機還有厲鬼為自己查到的佳寧小區爛尾樓的地址，離開了自己的家。
她漫不經心地背著背包，就仿佛要去郊遊一樣離開了自家小區。
出了小區走了很遠，宋伊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紙條。
“四零二路公交車是麼？”她側頭問今天跟自己出門的兩隻厲鬼。
厲鬼們站在她的身後點了點頭，兩隻鬼站在一株大樹之下，同時抬起了一隻手臂指向同一個方向，動作同時並且相似。
“原來往北走。”宋伊對於自家厲鬼還是很相信的，那工作的機靈勁兒就彆提了……不是最聰明的厲鬼，怎麼可能會跟她一塊兒出來賺活人的錢呢？她帶著兩隻厲鬼一路搖搖晃晃地踏著路燈的燈光和大街上的車水馬龍的光走到了四零二路公交車的車站。
站在車牌下麵，她看見這臨近十一點的車站已經沒有了等車的人。大大的車站裡，背後是巨大篇幅的大明星的廣告，宋伊孤零零，可憐弱小又無助地站在那裡，等著四零二路末班車。
末班車一直都沒有出現。
宋伊看了看手機的時間，覺得這有點過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