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傷了?”
薛先生這才看見兒子頭上正有一塊雪白的紗布, 一愣,不由有些關切地問道,“怎麼受傷的?”
他這麼一副剛剛看到的樣子,薛義沉默地坐在他的對麵沒有吭聲,卻看見這個時候樓上正走下來兩個非常漂亮的女人。一個風姿綽約風情無邊,一個板著一張美豔年輕的臉往自家老娘的嘴裡毫不憐惜地灌白開水……那個什麼, 能對大美女還辣手摧花的也就是大美女的親閨女了, 薛義冷冷地抬頭看著樓梯。
此刻,惡毒繼母跟霸道繼妹在他這個不怎麼慈愛的老爸看不見的地方對他露出了威脅的表情。
老實點!
“不小心撞到頭,”薛義冷冷地說道,“隻是不小心。”如果是從前, 他厭惡著繼母,那現在當他老爸問他的時候一定會把這狐狸精給賣了, 叫自己的父親更加厭惡狐狸精和拖油瓶,最好鬨得雞犬不寧。
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薛義垂了垂眼睛並沒有這樣做。他隻說自己是撞到頭, 薛先生就威嚴地點頭說道,“下次小心點。”他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就帶著笑意轉頭,看見妖嬈美豔的妻子走到自己的身邊, 便笑著攬住她的腰問道,“昨天休息得好不好?”
“還好。”宋安妮覺得奇怪得很。
昨天晚上睡覺之前叫女兒灌了一杯水, 或許是因為和女兒之間的關係解凍的原因,她放下了一顆忐忑的心睡得格外香甜,今天早上起床看著鏡子裡那個神清氣爽, 甚至連皮膚都仿佛好了許多的臉,宋安妮簡直感到驚喜。
她想到自己睡得香噴噴的,一點兒都沒有想到在公司忙了一晚上的老公,又覺得有點兒對薛先生很不用心,急忙坐在丈夫的身邊笑眯眯地說道,“我就是有點想你。”她笑容嬌豔動人地抱著薛先生的手臂,薛先生微笑著拍了拍她的胳膊。
“對了,我正在跟薛義說他搬家的事。”薛先生對宋安妮溫和地說道。
“搬家?這小子要搬家?”
“不是……我是想,他在家裡住不慣,而且總是和你作對,你和宋伊的生活也很為難。宋伊到底是個小姑娘,薛義都高二了,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女孩子住在一起不是很尷尬麼?他們還沒有血緣關係。”
薛先生用愛護的目光對宋伊笑了笑,不過宋伊對這種不走心的笑容免疫……她頭上好大的紗布這後爹都沒看出來,那還裝什麼慈父呢?因此,宋伊隻是坐在宋安妮的身邊,麵無表情地看著一旁戰戰兢兢的傭人。
打從昨天收拾了薛義,傭人們已經臣服在宋安妮母女的魔爪之下了。
這個彆墅現在已經是宋家母女的天下。
“小姐,您想吃什麼?”
“麵包牛奶就可以,我不挑食。”宋伊慢吞吞地說道。
“那今天有新鮮的藍莓果醬。”
“那來一點。”宋伊用讚賞的目光對傭人笑了笑,想到自己還是一隻病號,耐心地說道,“再煎幾片培根。”她的表情很溫和,一點兒都沒有昨天提著薛義的衣領冷冷威脅的殺氣,傭人隻覺得沐浴在春光裡,急忙點頭就匆匆去去做飯了。
傭人對宋伊的這份小心叫薛先生側目,不過想到宋安妮一向都是有手段的人,傭人短短時間就不敢違逆宋家母女也是理所當然,他隻是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對宋安妮露出深情款款的表情。
宋安妮卻不笑了。
宋伊坐在一旁這麼久,薛先生卻並沒有發現宋伊是受了傷。
當然,這不是親閨女,她也不要求薛先生對宋伊如同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那樣疼愛緊張,畢竟宋安妮也沒把薛義當親兒子……隻是兩個孩子同時受了傷,這也太巧合了,可是這麼一個叫人覺得異常奇怪的事,薛先生卻並沒有想到,反而對她笑得這麼甜……這麼甜有個卵用啊!
宋安妮忍了忍,想到薛先生沒聯想宋伊跟薛義的傷勢對宋伊也挺好的,免得薛先生找她家小伊的麻煩,此刻就眯著一雙桃花眼對丈夫問道,“你剛才說什麼來的?”
“我是說,我舍不得你被薛義這麼排斥。薛義也大了,叫他搬出去自己住吧。”
薛先生儼然一副被狐狸精給迷得神魂顛倒,連兒子都不要了的樣子。
薛義嗤笑了一聲,帶著幾分嘲諷地看著被薛先生忽視了的宋伊。
宋伊才不管這些,垂頭吃傭人端上來的早餐,順便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藏著一種奇怪的情緒。
當看到薛先生的第一眼,她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裡充斥著憤怒厭惡,還有一種很可憐的央求……這是一種很複雜的感覺,仿佛她非常討厭薛先生這個繼父,可是卻又在默默地忍耐著什麼,甚至對薛先生和宋安妮這樣偏袒感到心裡非常複雜。
這種感覺叫宋伊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正在哄宋安妮開心的繼父,想了想沒說什麼。
“叫他自己選。不樂意跟我住一塊兒就搬家,不過他在家裡的房間留下來,什麼時候想回來都行。”做繼母的也不能跪求繼子不要搬出去什麼的,那不是太可笑了麼?她又不是在演一百二十集苦情後娘大戲。
不過宋安妮也不會非要把薛義給趕走,然後抹掉他在這個彆墅裡生活的痕跡。
無論她多麼生氣薛義欺負了自己的女兒,也不會用厭惡還有排擠對待一個孩子。看著丈夫關心的樣子,宋安妮有點感動丈夫對自己的貼心,卻還是公平地說道,“如果他願意留在這裡,那就住在家裡。反正這也是他的家。”
哪怕父親娶了繼母,可是這裡依舊是薛義的家。
宋安妮覺得這種說法沒毛病。
“可是你不是很討厭薛義?”
“……我不討厭你兒子,隻是他對我一向都不怎麼客氣。”宋安妮覺得薛先生今天有點奇怪,桃花眼裡滿滿的都是迷惑,皺眉對丈夫問道,“你今天是怎麼了?以前我也沒有說過我討厭你兒子,隻是跟你抱怨他對我的態度叫我不高興。”
這惡毒後媽真的蠻坦誠的,就在沉著臉的繼子的麵前坦然說自己不高興繼子對自己的態度,見英俊的丈夫沉默著沒有說話,她挑了挑波浪卷發哼笑了一聲說道,“如果你兒子不要對我翻白眼,不針對我,我為什麼要討厭他?”
“薛義,你想搬出去麼?”宋安妮直截了當地問道。
“我不會搬走。”薛義冷冷地說道。
“那就這樣吧。”既然薛義不願意搬走,宋安妮也無所謂,反正宋伊也能收拾這不老實的小子。她攤開手說道,“老公,你也不用這樣為難。我們現在跟薛義都說好了。”
說好了什麼呢?
當然是井水不犯河水了!
薛先生卻沉默很久,叫宋安妮搖晃了一下問道,“你怎麼了?在想什麼?”
“沒什麼。隻是覺得辛苦你了。”薛先生露出幾分溫和來說道,“薛義一向都不聽話。對你的態度也很壞。”
“你這話說對了,你兒子是挺不聽話的,我真的很辛苦。”大美女不客氣地說道。
宋伊抽了抽嘴角,看見薛義垂頭吃自己的早餐,哼了一聲,沉默地掃過了臉上帶著笑容攬著宋安妮肩膀的薛先生,對宋安妮說道,“我吃好了,我去上學。”
她對這桌上的奇怪的氣氛也不是很在意,把麵前的餐盤一推就站了起來。這一下兒宋安妮頓時顧不得自己的丈夫了,把微微一愣的薛先生給甩開,跟著宋伊去了房間拿書包,帶著幾分心疼地說道,“要不就在家休息兩天吧。你這傷……媽媽心疼你。”
她早上的時候看過宋伊的傷口。
結痂的情況還好,宋伊的臉色也不錯,應該氣血沒有虧損,可是想到女兒都撞了頭還要去上學,宋安妮就覺得心裡難受得很。
“沒事兒,隻不過是個小傷口。”宋伊擺了擺手,看見宋安妮多情的桃花眼看著自己,遲疑了一下對宋安妮輕聲說道,“你不要對你老公說我和薛義打架的事。”
她硬邦邦地談起薛先生,宋安妮現在是女兒說什麼都會答應的,雖然有些不願意,可是卻還是點頭說道,“知道了。”其實她是想要在薛先生麵前告狀的,哪怕兩個孩子都受了傷,可是薛義先對宋伊動手,這件事是怎麼能這樣簡簡單單地就揭過去呢?
她不叫薛義長長記性,叫薛先生多罵薛義兩句都覺得睡不著覺。
可是宋伊卻叫她不要對薛先生說什麼。
“我覺得你老公怪怪的。”這是一種來自於直覺的感覺,宋伊對宋安妮說道。
她這樣沒有禮貌評價自己的繼父,宋安妮卻沒覺得有什麼不高興,反而茫然地問道,“哪裡怪了?”她這除了長了一張狐狸精的臉,還有一副暴躁的脾氣之外,簡直完全是個傻白甜,叫個男人哄得團團轉的樣子。
宋伊都覺得自己的內心有點憂鬱了,看著宋安妮低聲問道,“你覺得他那麼愛你?愛你愛到把親兒子都要趕出家門?打著你的旗號,口口聲聲你不喜歡薛義,所以叫薛義搬出去?這是挑事兒呢還是希望家裡安穩呢?”
薛先生左一句為了宋安妮,右一句為了宋安妮的,這不是給薛義心裡埋火兒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