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伊微微一愣，垂頭摸了摸它的耳朵。
“是不想打攪我修煉？”
暉空又吼了一聲。
宋伊哼笑了起來。
“沒關係。以後我會經常閉關修煉，你不需要總是遷就我。還和從前一樣就可以。修煉室很不錯，我不受影響。”
看見靈獸歪著腦袋對自己吼聲連連，宋伊的心裡莫名生出幾分柔軟，抓著靈獸的大耳朵給它撓癢癢，一邊溫和地說道，“我還要在你身邊幾百年。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這樣約束自己，遷就我。”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提及這個問題，暉空吼了兩聲，覺得自己的弟子總是會有很多的想法，它點了點頭。
等它跳到火焰石上，急忙整隻獸趴在了地上，轉頭，期待地看著宋伊。
宋伊看著它趴成一張毛茸茸的獸皮。
想到它剛剛那樣小心翼翼地不想叫自己修煉的時候受到影響，宋伊的目光溫和了許多，拿著手裡的梳子一下一下地給它梳毛。
這毛茸茸的巨大的靈獸身上的皮毛亂七八糟的，和總是會很優雅，一絲不亂油光水滑的狐狸狸貓之類的不同，眼前的靈獸或許剛剛青年期，還是一隻調皮的不大在意審美的糙獸。雖然它的身上也還算乾乾淨淨，不過顯然沒有仔細地保養整理過，宋伊手中的梳子被注入靈氣之後化作了一把巨大的梳子，叫宋伊輕鬆地拿在手裡，把暉空的皮毛梳得順滑起來。
她坐在火焰石上，帶著幾分笑意認認真真地給自家師尊梳毛。
巨大的靈獸舒服得直打呼嚕，大爪子一抖一抖，隻覺得這是自己獸生裡最幸福的一刻。
它一邊舒服得打呼嚕，一邊還去偷看宋伊的臉色，看見總是冷漠的美貌的少女此刻帶著幾分柔和的笑意，眼睛裡全都是自己，它突然呆了呆。
它覺得心裡跳得厲害，又不知道為什麼會跳得這麼厲害。
或許是今天的太陽太灼熱，把它曬得有些頭暈。
可是就算是渾身都軟了下來，它覺得自己似乎病了，可是當宋伊坐在自己的身邊安靜溫柔地照顧它，它又一動都不想動。
當安靜的隻有風聲呼嘯的孤峰之上隻有他們兩個這樣在一塊兒的時候，沒有彆人的感覺真的很好很好。
它遲疑了一下，探頭過去，拿自己猙獰的大腦袋蹭了蹭宋伊的手臂。
宋伊挑眉看它。
巨大的，腦袋比宋伊整個身體都巨大的靈獸吧唧，翻了個麵兒。
它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等回頭我再給你洗個澡。”宋伊對靈獸心裡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心跳啥的沒興趣，一邊滿意地摸了摸這靈獸已經順滑起來的皮毛，一邊溫和地說道，“其實你很漂亮。”
或許暉空不能達到那些喜愛軟乎乎胖嘟嘟的毛茸茸的人類的審美，過於凶惡殘暴的長相叫人類會感覺恐懼。不過在宋伊的眼裡，這樣充滿力量的靈獸是另一種美貌的範疇。她一邊拿手摸了摸暉空的皮毛，笑了笑說道，“比狐狸漂亮。”
巨大的靈獸瞪圓了眼睛。
就……比狐狸漂亮也就算了。
竟然還可以給它洗澡的麼？！
它突然覺得自己發不出拒絕的吼聲。
看見它一副呆呆的樣子，顯然被自己的話感動，宋伊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給暉空梳毛。它這樣巨大，而且從前養得一點都不講究，宋伊花費了整整一天才把這隻巨大的靈獸梳毛完畢，看見它抖了抖自己的皮毛高高興興地在火焰石上打滾兒，宋伊難得沒有急著去修煉，而是坐在了火焰石上仰頭看著小世界的天空。
他們身處萬仞峰頂，四周是浮動的雲海，在黑夜之中，頭上的星辰離她仿佛近在咫尺，叫宋伊有一種徒手可摘星辰的感覺。
她動了動手指，抬手，將手探入眼前的高空。
當然什麼都沒有握住。
她垂了垂眼，看著自己攤開的掌心，片刻之後為難的的幼稚突然笑了笑。
“怎麼了？”已經打滾兒完畢的暉空化作人形，哼了兩聲滿足地湊過來，從身後抱住宋伊的腰，把自己的大腦袋壓在宋伊的肩膀上。
這是一個他從未對旁人用過的姿態，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隻覺得這個姿勢會把自己可愛的，對自己可好可好的小弟子完完全全地圈成屬於自己的那種錯覺。他哼哼著蹭了蹭宋伊的臉頰，偷偷看了宋伊一眼，看見她對自己漠不關心，鬆了一口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又有一點失望。
“這個世界真的很美好。”宋伊緩緩地說道。
“你不也生活在這個世界麼。”暉空英俊的臉上有些茫然。
宋伊沒有說話。
她是不可能永遠留在一個小世界裡的。
如果真的敢這麼乾，怕是天道係統就得派人來滅了她了。
她不懼怕被人抹殺，不過卻覺得非常麻煩，而且她也並不是沒有顧慮。
她在現世也有很多曾經的不能割舍的人與事。
“仙骨的事，你再和我說說。”宋伊決定不再思考這個問題，側頭摸了摸暉空的大頭。
暉空看見她對仙骨的事這樣有興趣，頓時眼睛一亮，急忙又把宋伊往自己的懷裡圈了圈說道，“阿伊你放心，我一定叫你第一個進入仙池。誰樂意用彆人的洗澡水啊！”
那後頭進仙池的不都相當於在用前一個的洗澡水。他嫌棄地哼了一聲說道，“仙池五十年一開，都是咱們這些門派強者為弟子爭取利益，隻不過是打一場，誰拳頭大誰就占便宜。”做師尊的大多都會疼愛自己的弟子，因此，能叫弟子成就仙骨，這些師尊拿打架都跟玩兒命似的。
“之前我沒有弟子，一直都沒參合。不過青霖之前動過幾次手。他的門下除了最近收的那個，還有四個弟子，三個成就仙骨，剩下的一個雖然在仙池沒有洗出仙骨，不過也資質被洗得非常出色，如今也已經是門派之中的頂尖精英弟子。”
正是因為青霖彆看長得冷酷無情的樣子，可是對弟子還都教導得非常出色，據說他的那四個弟子都是門派之中出了名的女弟子的夢中情人，因此，之前宋伊資質出眾，掌門才想叫青霖把她收入門下。
“四個弟子？”宋伊慢吞吞地問道。
“其實都一般般，沒有毛，特彆醜。”暉空急忙補充。
宋伊嘴角抽搐地看著一臉認真，似乎真心覺得沒毛的男人特彆醜的英俊青年。
“……你現在也沒毛。”
“所以我的人形不好看。”暉空不安地說道。
雖然掌門還有其他同門都說他這人形非常英俊，也是風靡萬千女修，還都說他的獸形不怎麼美麗，可是那個什麼……靈獸委屈。
這些討厭的人類都不懂審美。
因為大家都說他的獸形令人恐懼，因此暉空之前都不敢在宋伊的麵前露出自己的本來的樣子，唯恐宋伊的審美之中自己是真的可怕。
不過他家弟子說，他獸形的時候好看。
可見宋伊合該是他的弟子呢。
宋伊看著一臉笑容的暉空，覺得這獸大概蠢蠢的，麵無表情地說道，“我也沒有皮毛。”
“阿伊好看！”暉空急忙說道。
他的眼睛裡散落著細碎的光，仿佛天上的星辰一樣明亮，竟然是真心覺得宋伊好看。
大概這真的就是師尊眼裡出西施了。
自家的小弟子無論什麼樣兒，都是最好看的。
宋伊哼笑了一聲，摸了摸暉空的頭問道，“仙骨這件事，有什麼是我能做的？”她覺得不能叫暉空一個人忙忙碌碌，為自己爭鬥，跟其他門派的強者打架鬥毆，然後心安理得地享受暉空帶給自己的所有的福利。
可是她的問題卻叫暉空茫然了一會兒，這才遲疑地問道，“給我加油？”他打架的時候，弟子在一旁給他搖旗呐喊？
那得多幸福啊。英俊的青年憧憬了一下那樣的畫麵，不由用力地緊了緊自己的手臂，得意洋洋地說道，“我一定不叫阿伊失望！青霖也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他可是很強大的靈獸，至少化作獸形，青霖都很難給他破防。
宋伊平淡地答應了一聲，拍開他的手臂，叫他滾到一邊兒去。
她準備回去修煉了，當然不再需要暉空給自己做支撐。
“好好休息，我去修煉。”她本想輕鬆一會兒，可是又覺得自己不想浪費修煉的時間。
暉空驚呆了，看著這拔……起身無情的弟子，爾康手。
“阿伊，洗澡，洗澡……”
“有時間再說。”宋伊留給他一個冷漠的背影，頭也不回的。
暉空看著這隻渣渣弟子的背影，似乎一下子發現了她的真正屬性，很久之後，突然化作巨大的靈獸，奄奄一息地趴在了火焰石上。
凜冽的夜風呼嘯而過。
……格外冷。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一下大家的霸王票啦，開心蹭蹭(*^▽^*)~
ps：五一小長假第一天，大家假期快樂啦ヾ(@^▽^@)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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