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來是從南府交戰到現在一直保持沉默的大甘水師忽然動了,數百艘戰船離開了千帆渡,雖無目標,但是遙遙望著的卻是景陽和米南兩州。
畢竟大甘水師統領是虞子略,和原來南王妃同宗同族,有一樣的喝茶習慣。
宋無方打著替宋崖餘雪恨的旗號,名正言順,步步緊逼,要拿他們母子的人頭來祭奠南王殘屍。虞紅顏聽了隻是淡淡一笑,她知道李落為什麼留著她和宋無缺,更加知道李落為何棄天南之地不顧,放任宋無方割地稱帝。大甘朽木殘喘,若無外患,必有內憂,這宋成祖就是大甘的一塊試刀石,有宋無方在,大甘的承啟帝就會時時惦念著天下四境並非歌舞升平,說不得也要勵精圖治,不敢怠慢了政事。他可真是算無遺策,好重的心思,好大的氣魄,寧可養虎為患,也不願大甘的天下成了一潭死水。
可是如今的宋家還能成為一頭猛虎麼,隻怕未必,宋家內亂,不論是宋無缺還是宋無方,甚或是她虞紅顏,又有誰擋得住牧天狼,更遑論他麾下那支讓人膽寒的騎兵。莫說是他了,就算遲立和袁駿這個時候揮軍來攻,恐怕宋家都難有招架之力。
宋無缺的心亂了,營前一敘,他便說了,他能解夜霜鎮萬千年來的誓言,其實該說是詛咒。虞紅顏知道那是什麼,宋無缺知道些,宋崖餘也知道些,但是宋無方不知道夜霜鎮有什麼。如果他連夜霜鎮石橋那端的妖魔鬼魅都有法子平定,單憑天南一隅之地,沒有人能與他爭鋒。
留下這個殘局,不是他無力施為,而是倦了,就如他掛起了帥印,解下驚邪甲,悄然消失在天下人的麵前。
徽州有個香市,名滿天下。
香市所在之地是徽州的盈袖城,並非徽州首府首城安陽,但是論名氣卻遠在安陽城之上,世上不知道安陽城的人不少,但是不知道盈袖城的卻不多。
這個地方據說一年四季都很香,暗香盈袖,離城十裡就能聞到香味,整座城都籠罩在千百種不同的香粉味道裡,連一棵樹,一塊石頭,一碗水,都留有餘香。
盈袖城有大甘最香的味道,也有大甘最香的女人。
李落漫無目的的離營,說是信馬由韁,卻沒有那般閒散慵懶的心情,倒是渾渾噩噩多點,大約有些像離魂之後的落魄。等他走到盈袖城的時候,整個人已經頹廢的不成樣子,潦倒狼狽,形如枯木,大概隻比乞丐略微好上一星半點,這滿城的香味也沒有讓他動哪怕一絲一毫的心。
盈袖城不算小,比起宜州爾繡城要大不少,但不如大甘四城,卓州卓城,蜀州萬樓城,餘州揚南城和東海盟城,約莫和桑海相若。但是這裡的人決計不少,而且不論是什麼季節都人來人往,諸府諸州來盈袖城的商旅如同過江之鯽,你來我往,熱鬨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