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山!”相柳兒幾乎是咬著牙吐出兩個字。壤駟寒山茫然不解,但也猜到李落和撥汗之間定生罅隙,因何緣故不得而知,隻是平添了幾分憂慮。
等骨雅眾人上馬之後,李落這才躍上馬背,仍舊沒有多看相柳兒一眼。一場重逢,不鹹不淡,隻叫氣氛變得更加古怪。
落腳的地方還在前次來時所居之處,離鷹鳴角不算太遠的山坳之中。登山而上,樹有新枝,草有新芽,不過卻還能見到當初那場迷霧漫過鹿野那伽的痕跡。一棵樹,枯了枝頭,從半腰抽出新枝,若是一株兩株也就算了,一連一片山皆是如此,枯木逢春也抵不過滿目瘡痍的淒涼,再要返青,少說也須得三年五載。
草木還算好,三五載就能煥發新意,但是人卻不能。骨雅傷了元氣,也許三五十載之後都未必能恢複到當初的模樣。這場霧,帶走了不少骨雅族人的命,也帶給了本不該出現在骨雅一族身上的暮氣。
他們原本是草海最驕傲的一部,守著鹿野那伽山,守著這道屏障,山是他們的根,也是他們的魂,骨雅一族的驕傲本就是立在那道已經消逝在歲月裡的祖訓之上,慢慢的,他們其實守的不是這座山,而是他們的尊嚴和身體裡的那根骨頭,能讓他們挺胸抬頭,直麵草海南北而引以為傲的骨頭。
但是現在這根骨頭被相柳兒打斷了,而他自己亦是幫凶。雖然骨雅族人,連同壤駟寒山兄妹在內,他們的身子依然直著,但是撐著他們的那根傲骨卻已經折了,稍稍一壓,原本挺直了千年萬年的腰也會折。
煥發生氣的骨雅族落,升起的嫋嫋炊煙,落在李落眼中,不過是苟延殘喘的蕭索。
也許那場霧從來沒有從鹿野那伽山上退去過,隻是換了個模樣罷了。
山巔的冷月要比在山下看著的時候更亮,更近,也更容易看到那輪圓月上的黑色斑點,離得遠的時候,總覺月如水,波光無暇,但是離得越近,就能看到所謂無暇之物也不外如是。
這塊石頭還在,當初在他身邊還有血璃,如今血璃不知去處,興許已經回去極北,就是不知道下次再見麵的時候她會說什麼,或者乾脆什麼話也不說,拎起劍就向自己砍過來。
月沉的地方,就是極北深處。李落一直不知道極北夜空的三輪圓月從何而來,而眼前看到的這一顆,當它沉入極北深處時,會不會遇見那三輪圓月。
終於要踏進極北深處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