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是他二人,此間所有的將士都一副見了鬼的模樣,目瞪口呆,驚恐而迷惑地看著自己身後。
穀梁淚一震,從手上傳來的力道變大了,那股情緒也跟著濃烈起來,憤怒和羞惱之後,好像多了一點點的……恨!穀梁淚回頭,她看見了一個人,一個和樹一樣的人,或者長得像人的樹,反正就是那般言語描述不出來的模樣,仿佛要從地上站起來。風狸沒有看錯,它的確會轉身,不單會做鬼臉,而且還會做出像眼下這般擇人欲噬的殺氣騰騰的臉。
所有人都有一瞬失神,唯獨李落沒有,倒不是他心如磐石,處變不驚,而是這樣樹和人不分的怪物他已經見識過了,鎮族遺民的樹化卦知就這個模樣,當真比較,鎮族的樹化卦知更像是一件模仿未成的殘次品,遠不如眼前這一個。
李落心中一動,莫非鎮族遺民就是受到這片林海的啟發,才有了樹化卦知這樣驚世駭俗的創造?這些容後在想,他的刀要更快,一根從樹冠上垂下來的藤蔓,勢如惡風,在這些不人不鬼的醜陋樹人眼裡多半沒有美醜的分彆,所以這一掃,倘若落實了,李落暗暗盤算,就算不斷幾根肋骨,少說也會皮開肉綻。
曉夢刀來的很及時,也是這棵樹的動作並不快,遠不如苗刀迅捷。藤蔓被一刀兩斷,從空中掉落下來,就砸在穀梁淚身邊不遠處,嚇了她一跳,俏臉一白,再是一紅,小聲問道,“我是不是闖禍了。”
李落朗笑一聲,搖搖頭:“有了變化,固然危險,但也有了破局的機會,這是好事。”說罷,他提氣喝道,“大家小心,雖說不知道這些是什麼,但是有一棵就有第二棵,這些怪物動作雖說不快,但密林之中很難分辨,小心為上。”
眾將齊聲領命,結陣戒備。那棵老樹斷了一隻“手”,似有吃痛,樹身扭動起來,一時半刻倒沒有再襲擊樹下諸人。李落將穀梁淚擋在身後,慢慢向外退走。不過進來容易,再想出去可就難了,方才還算平整的地麵隨著扭動的老樹也跟著顫動起來,細微,綿延不絕,好似這腳下藏著無數怪蛇,與這株老樹呼應,也開始活了,在地下遊動起來。
諸將微微失色,早就料到這片林子有古怪,之前也有人猜測這些樹木看上去好像和人一樣宛若活物,不過隻是猜測,到底沒覺著它們當真能活過來,隻是眼下這些樹,這片林海都仿佛要活過來。
在李落讀過的山野異誌裡有的是成精的老樹花草,作惡多端的有,附庸風雅的有,譜寫佳話的也有,但是有一處卻是相似,那就是這些成精之物無論好惡,終是都能化成人形,何曾聽聞有像眼前這般,好似這些樹並非成了精,而單單隻是活了過來罷了。這種活法,比成精更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