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也沒有再多說,今天一見,她說的這些話遠遠出乎意料,也許是因為已經到了雪山腳下,所以她才會將這些藏了萬年之久的秘密告訴他,高處不勝寒的滋味確實不好受,那份孤寂會讓一個人變成瘋子。
等他離開營帳的時候,相柳兒竟然還站在帳外,麵無表情,琢磨不透她在想什麼。李落哈哈一笑道,“撥汗剛才不會一直在這裡等吧。”
相柳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舉步往營帳中走去,錯身而過時李落輕聲說道:“她對撥汗也許並無惡意,不過等你的女兒長大,我想應該不是這個天下的幸事。”相柳兒腳步一頓,輕輕哼了一聲,是知道了還是怪他多管閒事,李落沒有深究,至少現在他沒有對小殤出手的意思。方才一番話,小殤點到即止,若是遇上黑劍白刀,說不得她會幫聯軍將士一臂之力。
嗬,也不知道算不算養虎為患。
此番再探這座事關華族夏族祭壇的山穀,相柳兒要親自去,她若去了,李落需得留在外頭,戒備四下,另外尚需調遣大甘草海將士,探查左右地形,繪製成冊,一旦遭逢敵襲也能借地勢與之周旋。
唐糖的禹步是解開穀中秘密的關鍵,誰都可以不去,但她不能不去,隻是聽說李落不去,噘著嘴老大不高興了,讓她她禹步可以,不過得看是誰,為李落走十次都算少,為相柳兒踏半次就嫌多。唐糖的不情不願讓相柳兒頗為不喜,除了有求於人之外,也不好說得太重了,這小丫頭仗著有穀梁淚撐腰,一向對她不鹹不淡,倒是李落說什麼都聽得進去,且看她的眼神很不友好,戒備中帶著敵視,每次見到她都叫相柳兒心裡沒來由的一陣煩躁。
最後唐糖還是去了,李落調撥了一隊中軍騎和三名天火白袍,還有幾十騎鐵甲精騎保護她,這才勉為其難走了一趟。
雪山腳下很安靜,給人一種祥和靜謐的感覺。李落站在營前眺望極北群山,山巒此起彼伏,連綿不絕,山與山之間有江河湖泊,有深澗密林,不乏險山惡水,也不少了平坦峽穀,拋開極北那些妖獸不說,這裡的的確確是個好地方,一山一水一石都是美景,竹林晚照,碧水東流,還有數之不儘的奇花異草,更彆說四季如春。想當初血璃帶著他在極北浪跡過一段日子,那些所見所聞當真讓他大開眼界,才知道天地的鬼斧神工足以造化到這般地步。
若以天下為棋盤,極北之地和十萬大山的深處就是王和帥,剩下的都是棋子。如今天火消隱,隻剩極北,這盤棋何去何從,一時間他也看不透了。
看不透就不看了,步步為營,未必會輸給黑劍白刀。隻是進來極北已經這麼久了,除了在渡口古城中被黑衣人操控妖獸圍攻之外,他再沒有見過黑劍白刀,而現在連血璃的消息都沒有,不知道她還好不好,換言之是死是活也不得而知。黑劍白刀知道自己沒死,自然就知道了血璃在騙他,雖然當日在十萬大山中時血璃篤定有自保的辦法,不過要說沒有半點牽掛也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話。
相柳兒帶人去了山穀,小殤自然不會去湊這個熱鬨,出了營帳,一路溜達到中軍騎附近,在營門前晃了晃,瞥見站在營外大石上眺望遠方的李落,施施然走了過來,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遠方。李落低頭看了她一眼,淡淡問道,“你怎麼出來了?”
“我不能出來麼?”
“我是怕你被草海將士替天行道。”
“嗬,這不就剛好遂了你的心意。”
“草海將士雖說以蒙厥鐵騎為主,不過營中卻還有瑤庭將士,你吃了人家公主,這筆賬可還沒有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