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七。
羌行之以身為餌,暗度陳倉,親率大軍自端措城與旗涼城之間突圍而出,欲越過露水。呼察靖,袁駿和雲無雁三軍追擊,阻羌行之於露水河畔,羌行之被呼察靖所俘,格日勒被雲無雁親手斬殺,西戎左軍全軍覆沒。
羌清竹與羌清池率八千殘兵,自駝城以東,勉強渡過露水,逃回鷹愁峽,李落密傳劉策和周臨寒,任兩人離去。同日,臨夏城破,回蒙縱兵入城,西戎將士無一生還。
露水大營。
李落終是見到了名揚天下的西戎左軍元帥羌行之,大甘軍中除了狄傑幾人外,其餘眾將都不曾見過這員蓋世名將,諸將之前心中或多或少都曾暗自猜測這羌行之是何等模樣。哪知當麵見到之後,劉策幾人吃驚不已,便是沈向東也頗為意外,若不是狄傑證實確屬羌行之無疑,牧天狼眾將還以為呼察靖抓錯了人。
李落並未著人帶羌行之入帳,隻是在營前見了見這大甘數十年來的宿敵。
倘若不是羌行之身著西戎將帥戎裝,怎麼看著都似是一個普通的西戎牧民,兩鬢早生華發,身形消瘦,麵色黝黑,布滿了橫豎的皺紋,若沒有臉上的幾道傷痕,放入人群之中,誰也猜不透眼前此人竟是曾經叱吒西域的西戎左帥。
羌行之雙手被縛,微有些駝背,一臉的疲憊,靜靜的站在大甘將士麵前,無憂無懼,仿佛是認命一般,又或者淡漠了生死,恰是這份從容,卻不敢讓人小覷。
李落看了看羌行之,沒有說話。狄傑端坐戰馬之上,俯視羌行之,哈哈一笑道:“羌行之,你可有想到會有今天?”
羌行之抬起頭,看了狄傑一眼,咧了咧嘴,沙啞說道:“狄將軍,彆來無恙。”
狄傑哼了一聲,沒有應答。羌行之自嘲一笑道:“自領兵踏入狄州的那一天起,我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天,羌某根在平沙川,離根的人,怎能活得長久,不過你們大甘不爭氣,平白讓我在狄州多活了這些年。”
“大膽!”西征軍中幾將怒聲喝道。
狄傑擺了擺手,止住帳下幾將,冷冷看著羌行之,寒聲說道:“不錯,本帥自認非你敵手,可恨我大甘一州之地,竟落在你等手中二十餘年,到了今時今日才重奪回來,狄某愧對狄州戰死的大甘英靈。”
羌行之哈哈一笑道:“狄傑,你對我的脾氣,我在狄州這些年,你們大甘前後派了三支大軍,就你能讓我費心費力。你做事光明磊落,和我不同,但我西戎人少物稀,也怪不得我總施些詭計,要不是各為其主,我還想和你交個朋友,一起去我族裡,嘗嘗我們西戎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