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探出海麵,李落張口噴出一口鮮血,無暇擦去嘴邊的血跡,反手一拍當關,擒龍爪連著相思飛了出來,勾在虎獅魚粗厚的皮膚上,機括收緊,與當日伏在刺背龍魚身上一般。
李落這才吐了一口氣,大口喘息,虎獅魚擺了擺魚尾,該是怕潛入水中後又會疼痛起來,在海麵上溜著彎子無所事事的閒逛。
李落穩住內息,夜裡沒有月光,天海都是黑沉沉一片,早已找不到沉船的地方,更不用說扶琮的戰船了,不過離開了牙魚魚群,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夜空無月無星,辨不清方向,不過虎獅魚帶著李落浮出水麵時有數座礁石擦身而過,該是還在暗石灘附近。
留在這裡也不是良策,李落隨意選了一個方向,緩緩驅趕虎獅魚遊了過去。
虎獅魚野性難馴,李落一半用強,一半安撫,倒和在軍中訓馬有幾分相似,如今想來幸虧和軍中將士學過訓馬之術,若不然縱有一隻虎獅魚也要無從下手了。
虎獅魚折騰了幾刻,有些困倦了,不願多理睬李落,慢慢悠悠的向著李落所引的方向遊走。
李落輕輕拍了拍魚背,歎了一口氣,此刻虎獅魚溫順安靜,隻是不知道會否在下一刻沉入水中,這一夜是不能閉眼了。
烈日當空,猶是剛剛離開海麵的地方,仿佛是在一個蒸籠中一般,熱的人透不過氣來。
李落有氣無力的趴在虎獅魚背上,嘴唇迸裂出望之駭然的裂口。
剛開始的時候還有血絲,這幾天下來,隻剩下乾裂的傷口,不要說是血絲了,就是血腥味都沒有,微微動一動嘴唇時都會傳來鑽心般的疼。
接連數日李落都不敢合眼,昨天傍晚按捺不住困意,剛睡了不知道多久,險些被這條虎獅魚嗆死在海水中。
隻能打起精神勉強支撐著重愈千斤的眼皮,倒影在海水中的模樣哪裡還有活人的樣子,和一具乾屍差不了多少。
身上衣衫已被李落解下扔到了海裡,天氣炎熱難耐,實在難以忍受,李落撩起海水打濕身上。
一開始確是能解解悶熱,隻是曬乾之後背上好似有數萬隻蟲蟻叮咬一般,疼的李落倒吸寒氣,隻覺胸腹中著火一般。
這才醒覺如此一來脫水更烈,隻怕到不了岸上就得渴死在海裡。
李落不敢再有異動,將避水衣罩在頭上,趴在魚背上苟延殘喘,浸在水中的兩條腿早已沒了知覺,如果不是術營的機關妙器,就算要趴在虎獅魚身上也難於登天。
一人一魚在這無邊無際的茫茫大海中飄蕩,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幾天,或許是十天,或許是半個月,李落已記不清了,腦中一片混沌,有時還會陷入幻境中難以自拔,若不是冰心訣內勁還在緩緩流轉,恐怕早已失心狂亂了。
虎獅魚似乎習慣了背負著李落,除了偶爾有野性難訓的時候外,餘下的時間裡倒也算乖巧。
李落讓它遊去哪裡,它便遊去哪裡。
有時李落自言自語時,這條虎獅魚就在身下靜靜的聽著,仿佛能聽懂李落說話,隻是倘若心情惡劣時,虎獅魚便顯得有些暴虐,不停的用尾鰭拍打水麵,魚頭搖來晃去,發出咕咕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