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一呆,木歸塞不明所以,隻是李落卻已明白素娘話中之意,沫兒並不一定是萬隆帝子嗣,也許是朝中另一位親王之子,後宮**,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不管沫兒出身來曆怎樣,他總歸是素娘的兒子不會錯,離開卓城遠些更好,素娘該也是這樣想吧,若不然依素娘大家出身也不會費儘心思求旁人教沫兒讀書,更不會求出關令牌。
素娘一心隱瞞自己和沫兒的身份,我豈能再多此一舉。”
“那你是要抓我回去麼?我是太倉張家之女,朝廷公文中的逆臣餘孽,你抓我也沒什麼不可以。
不過如果隻是因為我是張家之女的緣故,該殺的人是萬隆帝這個狗賊。”素娘咬牙切齒的說道。
“皇叔和前朝太保大人之女有婚約在身,我亦有所耳聞。
宮中事變,太保大**及九族,連帶著素娘也受了牽連,以罪臣遺子之身入宮。
宮裡的所作所為我不想掩飾什麼,隻是餘辜殿中的人難道就沒有無辜受累之人?”
“餘辜殿的火是我放的,他們的死都要算在我頭上,不過,就算他們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一樣難解我心頭之恨。”素娘怒喝道。
李落暗歎一聲,一個罪臣之女就算進了宮又能有幾人看得起,隻怕這些太監宮女也一樣會落井下石。
“是非公斷自在人心,我無意為宮中慘死之人討回公道,每年死在宮裡的人向來都不少。”李落緩緩說道。
李落看著木歸塞和素娘,展顏一笑,輕聲說道:“傷心人分隔天涯,等了十年,後悔了十年,再有十年,就不要再讓身邊的人錯過了,皇叔,你們多多珍重,過往心結若是能放也便放下吧。”
“你要走?”木歸塞一怔,五味雜陳。
“嗯,今夜離開歇馬店,天亮之前出關,到時還要請皇叔行個方便,再回來時我還要向皇叔討一杯水酒喝。”李落朗聲一笑。
“你不怕引火上身?”
“這是大甘欠皇叔的,就算引火上身又算得了什麼。
皇叔,也請你莫要怨恨他,我知道你的出身來曆,他不會不知道,也許他心中也覺得虧欠於你吧。
皇叔替大甘守了這些年邊關,蒙厥沒有寸進,對朝廷和李家而言早已足夠了。”
木歸塞心頭一傷,萬隆帝搶走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也許那個時候他並不覺得有什麼,或許想著過了幾年,自己會另尋一門親事,成家立業,了卻一生。
又或許他也沒有想到木歸塞會舍棄了王位,隱姓埋名孤身從軍,所以在定北軍中才有木歸塞的立足之地。
時至今日,隻怕淳親王李承燁依舊不知道自己麾下的驍將便是當年的李家子嗣,沒有萬隆帝遮掩一二,李承燁決計不會容下自己。
當年太保府中,侮辱素娘的不單隻是萬隆帝一人,還有當今的太保淳親王。
李落看著木歸塞複雜多變的臉色,心中不免有些淒涼之感,木歸塞舍棄了家,舍棄了姓,卻還是忘不了骨子裡流淌的李家之血,恨之深就是難割難舍的道義親情,這些年也不知道木歸塞如何能在淳親王麾下從軍如此之久。
李落吐了一口氣,突然覺得心中有些煩亂,二十年後自己會否成了另外一個木歸塞。
李落背心一寒,如果真有這一天,也許一死百事休會更痛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