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楊萬裡,和章榮政將一些眼下還不易放到人前的事遮掩了下去。
所幸除了巡檢司之外還有一個監法司,狄傑固然也是一位正直尊長,但比起楊萬裡要更懂變通許多,和李落聯手想要保下誰也不算什麼難事,自然惹得楊萬裡不忿就是了。
這些事按說楊萬裡有樞密院在握,很難瞞過楊萬裡的耳目,不過楊萬裡似乎除了氣惱之外並沒有彆的懷疑,讓章榮政很是驚訝。李落倒是隱隱猜到其中緣由,比起楊萬裡,那個曾言要代父執掌樞密院的纖弱女子如今看來更懂得進退,更能看清大甘的處境。
回到卓城李落還沒有得空去拜會太叔府,少師大人為國捐軀,太叔古送回太叔閒愁遺骨之後不久就風光大葬,朝廷的體恤曆年中少有。萬隆帝降旨悼念,贈予忠義之士的牌匾,驚動了整個卓城,朝堂上下更不用說,一時間太叔府的聲勢還要勝過洛林兩家和有後宮撐腰的顧陸兩家。
但盛極而衰,太叔閒愁死於戰亂之中,就算朝廷有再多的恩澤,如今人不在了,風光隻是一時,人走茶涼。
當李落來到太叔府門前時,這個豪門世家前些日子門前車水馬龍的景象已經不複存在,雖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但多少顯得有些蕭索淒涼。
府門前的下人遠遠看見李落,有認得李落的不等李落走到近前就急忙入府通報,等李落過來的時候,太叔世家家主太叔洺河已率人迎了出來。
太叔洺河看見李落,抱拳一禮,朗聲說道:“不知王爺大駕光臨,不才有失遠迎,請王爺恕罪。”
李落回了一禮,誠顏應道:“家主言重了,我與太叔公子交情匪淺,理該早來祭拜太叔大人,隻是被俗事耽擱,時至今日才來,還望家主見諒。”
“王爺哪裡的話,隻要能來就好。”太叔洺河歎息一聲,側身讓過李落入府。
李落看了一眼這位相貌與太叔古極是相像的太叔世家家主,相貌清雋,一如太叔古一般有一種桀驁之氣,不過此刻卻神色頹唐,除了勞心費神之外,眼底深處卻有一絲不易為外人覺察的憂色。太叔閒愁本是太叔一族這一輩中的定海神針,突遭橫禍,對於太叔世家而言就算不是滅頂之災,也是彌天大禍。
李落和太叔洺河同行進了太叔府,院中的靈幡白布還在,飄蕩在綠樹中顯得格外乍眼。卓城太叔府並不是太叔世家本家所在之地,算是彆院。太叔閒愁在世時這裡就是少師府上,而太叔世家起源之地在卓州昆江沿岸的玉河府,離卓城也不過數天的路程。
太叔閒愁是大甘重臣,頗得萬隆帝器重,在朝堂中人緣甚佳,雖說落葉歸根,但有萬隆帝授意,這場葬禮卻還是辦在卓城,好讓朝中同僚前往祭拜,也算是萬隆帝的一份心意。
葬禮過罷,太叔閒愁的屍身已送回玉河府安葬,如今卓城太叔府中留下的隻是一張靈牌而已。
李落進了靈堂,焚香祭拜,心中喟然不已。這位朝中少師雖然和李落私交不多,也就是同朝為官而已,但隱隱之中兩人有惺惺相惜的意氣。太叔閒愁為官剛柔並濟,深知伴君之道,不專權,少有結黨營私,也很少聽說有什麼有違國法的事,中規中矩中卻有常人難及的睿智,不如李落般鋒芒畢露,但細雨潤無聲,行事甚少出什麼紕漏,頗得萬隆帝信任,當屬朝中少有的良臣。
李落當年奏請朝廷,立巡檢司和監法司諸事不乏有相左的說辭,其中自然少不了九卿重臣,但少師太叔閒愁卻從未在萬隆帝麵前搬弄是非,且還有暗中相助的意思,隻怕也惹了不少人心中不喜。
就在李落怔怔出神之際,靈堂外傳來太叔古的聲音,沉聲道:“王爺,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