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她的行蹤告訴山上的賊寇,恐怕她就再也回不了寧家。如果不說,山上的人會怎麼想?如果他不說,這蘇家寨裡怕是少不了通風報信的人。
人情世故不至於冷漠到這般田地,隻可惜那些重情重義和血性敢當的鄉民已經死的差不多了,很多都已追隨蘇平而去,剩下還能站直了腰的已經沒有幾個。
蘇檀兒氣急,緊緊抱著搶出來的族譜,另外一隻手裡還攥著李落留給她的一把軍中匕首。她說了出嫁那人不是自己的母親,也不是齊淡如的本意,不過沒有說李落已興兵上山,但是沒有人相信,還有人質問她為什麼不借助寧家的勢力替蘇平報仇,而自己跑上山來禍害蘇家寨,隻是見她一個人,便將所有的屈辱和憤怒都發泄在她身上,倘若此刻站在這裡的是七焰山的賊人,恐怕沒有一個人敢如此放肆,人性之惡,莫過於此。
“交出族譜,不要牽連我們。”一名婦人尖聲叫道,她很怕,不是怕彆的,而是擔心族譜被毀,那麼七焰山賊寇定下的連坐之法就沒了依仗,說不定會叫那些山大王遷怒於整個山寨,把寨子裡的人都殺了。
蘇檀兒臉色陣青陣白,猛地將懷中族譜高舉起來,大聲喝道:“蘇家寨早已不是原來的蘇家寨,族譜留著有什麼用,今日我就毀了它,從此我蘇檀兒和我阿媽與蘇家寨再無瓜葛。”
“丫頭,住手!”
“你敢,快放下!”
“你自己尋死,你阿媽水性楊花,那是你們母女的事,彆害我們!”
七嘴八舌的詛咒和叫罵此起彼伏,蘇安也微微失色,真要丟了族譜,就怕自己到時候也不好交代。
“檀兒,不可,你阿媽的事咱們再從長計議,族譜毀不得,毀了族譜,你讓大哥九泉之下如何瞑目?”蘇安朗聲喝道,見蘇檀兒有一絲猶豫,隱晦地向身邊一個勁裝男子使了個眼色,讓他趁蘇檀兒分神之際製住她,搶下族譜。
一眾神色激動的鄉民圍了過來,猙獰著麵孔,想要搶奪她手裡的族譜。蘇檀兒連連後退,俏臉上血色儘失。若叫旁人看,族譜不過是一紙死物而已,但是在這些偏遠而自閉的山寨,族譜便是一族的根基,是一族的傳承,非同小可。
一個人影從旁邊不知哪裡的角落裡衝了出來,擋在蘇檀兒身前,但是被這些怒火中燒的鄉民逼得連連後退,再往後,就是南山門外的陡坡絕地。蘇安輕咦一聲,隨即了然,蘇檀兒怎麼說都是寧家的少爺夫人,怎可能隻身前來瀛湖山,不過這人似乎並不會武功,或許隻是她的扈從下人。忽地,他的眼神微微一凝,這個衝出來的人影身形單薄,雖然用布遮了麵容,不過卻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隻是一時半刻想不起來是誰。
就在這時,從人群外傳來一個清越的聲音:“同為一族鄉鄰,不過一本族譜而已,何須這麼大動乾戈。”話音剛落,就聽一聲高呼,“檀兒!”一名男子猛地衝入人群,擠到蘇檀兒身前,一臉疼惜地看著她。
“寧郎。”蘇檀兒眼眶微紅,嚶嚀一聲,委屈的險些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