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無方和顏一笑,將領心有不甘,自己這個做統帥的自然不能輕視,不甘,也是軍心。
“你們可看出什麼了嗎?”他指著沙盤上崩亂的絲線問道。這些線他們看了很久,都知道是李落和麾下牧天狼騎兵將士的行跡,多在麗州境內,偶爾會去漳州和滇州,極少去往景陽米南兩州,不曾踏足餘州半步,兜兜轉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像隻是為了嘲笑南王府而已。
“看出……啥?”一將摸摸腦門,一頭霧水地問道。宋無方笑而不語,從一旁桌上取來一張白紙,鋪好,有親隨奉上筆墨,他便在紙上勾畫起來,一邊畫一邊說,“廿一,他從草水棠到墨山,廿二,自墨山去往小薄山,傍晚就離開了小薄山郭家村,在五十裡外的連餘鎮安營紮寨……”宋無方念念有詞,運筆如飛,將這些日子李落走過的路都畫了出來。諸將目不轉睛地看著紙上還是有些亂七八糟的線條,瞪大了眼珠子瞧了半晌,有幾將似乎看出點不同尋常來,可是說不出究竟是什麼,不過就眨了一下眼,睜眼再看的時候剛才心裡那點說不上來的感覺就又消失不見,讓人抓心撓肝,很是難熬。
宋無方沒有賣關子,將李落的落腳之地用墨團標記出來,而後以不同的落腳點為起點和終點,重重在這些線條中勾勒出十餘條線,一個規則的帶著無儘玄妙的圖案躍然展現在眾將眼前,就聽得數人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駭然看著紙上的線條。那如刀般的男子雙目微微一緊,凝聲說道:“八卦?”
宋無方點了點頭,淡淡說道:“在八卦中藏著一道殺門。”說完,他提筆在紙上畫了一道線,這道線由東至西,橫穿了李落和麾下將士踩出來的八卦,但是當這條線出現的時候,原本玄妙神秘的八卦陣圖忽然變得陰森詭異起來,透著縷縷鬼氣。座中諸將確有莽夫悍將,但是也不乏文武雙全之輩,仔細看著紙上的八卦和斷筆,漸漸瞧出幾分門道,不管從哪一處進兵,隻要進了這個八卦陣中,他牧天狼都可以借助那條斷線對擅闖入陣中的外來之敵進行伏擊,雖然南王府有兵力的優勢,但是麵對牧天狼騎兵足以和草海鐵騎平分秋色的本領,此間諸將誰也沒有把握一定能攔下李落。攔不下,圍不住,結果便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在牧天狼騎兵的鐵蹄之下,沒有人敢心懷僥幸。
“他在等我們!?”一個年紀不過二十上下的年輕將領震驚喝道,麵如冠玉,豐神俊朗,雖說比不上宋無缺,卻也相差無幾。他叫楚修紅,是天南楚氏家族的後起之秀,名不傳大甘五府,但是在南府名氣不小,才情武功俱是絕佳,是天南六公子之一,假以磨練,日後定能名揚天下。這一次隨宋無方圍堵李落,他沒有帶兵,隻是來瞧瞧那位名震天下的大甘定天王到底有什麼三頭六臂的本事。
宋無方點了點頭,驚歎一聲:“是在等我們啊,以天南州府為陣勢,用自己當陣眼,化敵境為己用,生生從我們手中奪走地利,天時各占一半,論人和,牧天狼一向不輸於任何人,包括草海相柳兒,這樣的一個人和一支軍隊,誰敢說一定能勝?”
眾將沉默無語,方才心裡的鬱氣早已煙消雲散,還以為是他故意挑釁要激怒南王府,沒想到竟然還藏著這樣殺招。
“八卦陣還能這麼用嗎?”楚修紅呆呆說道。陣法已近魔道,初看隻是平庸,誰知道在宋無方畫出那條斷線的時候,整個陣法就變了,邪氣暴漲,殺意彌漫。
“這不是八卦陣。”
“不是八卦陣?哪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