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草場的深處,目力所及,怕是在百裡之外有一座山,這山和十萬大山全然不同,遠遠望去不見綠意,而是蒼灰顏色,山頂與天上的雲彩相接,直入雲霄看不到頂,山頂灰蒙蒙一片,似煙似雲。
“那是什麼?”血璃問。
“山。”
“廢話,我當然知道是山,我是問什麼山?”
李落瞥了她一眼,倒是新鮮了,這裡是天火故裡,是什麼山不應該問他吧。“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血璃答應一聲,當先向草場深處那座未名山走去。可惜了,鐵甲精騎的戰馬在入山前就留在了山外,隱入山林藏身,倘若有戰馬,應該能節省不少的時辰。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換成人步行,說不得要被活活累死。原以為最多一兩天就能走到山下,畢竟眾人的腳程都不弱,當真跑起來就算不如戰馬,但也未必慢到那裡去,隻不過讓他和血璃都沒有料到的是這一走,足足走了七天七夜才來到了山下。
在近處看到這座山的第一眼,李落和血璃都不約而同的長出了一口氣,找到了!
山很大,站在山下,左右皆遙遙繞了出去,成一個規則的弧形,延伸到幾十裡外。
山很高,雖然也算高聳入雲,但說接天倒是言過其實。他二人在遠處看到的連天景致並非是這座山高的出奇,到了手可摘星辰的地步,而是在這座山的山頂有濃煙滾滾直上雲霄,許是煙太沉,又或許是此處少風,那煙沒有散,就懸在山頂,像一塊碩大無比的鉛塊壓在山頭,厚重猶似大石,連同山頭上的雲和身下的山峰連在了一起,從遠處看,如果不留神,倒叫人以為這山高得很,上連九霄,下窮碧落。
這座山和極北深處那座連天雪山比起來,在極北時李落沒有去到近處,不過遠觀之下,論方圓或許相差無幾,但說高矮這座山的確不如極北那座連天雪山。李落若有所思,這山,好像是被誰攔腰斬斷了一般。
這是一座火山,李落曾經在西域見過火山,黑煙、岩漿、暗沉的火光,所過之處寸草不生,雞犬不留,端是罕見難擋的天災。不過眼前這座火山卻是他生平僅見的火山,當年在西域見到的火山和它相比倒顯得小巧玲瓏了許多,隻能算是小娃娃的玩具。
既然是座火山,占了天火的一個火字,或許大概和天火也算得上有淵源吧。此山身在天南十萬大山深處,不過山體之上除了蒼灰的岩石之外沒有一棵樹或是一株草,光禿禿的著實突兀,像是釉彩的瓷瓶上忽然少了一塊,怎麼看也覺彆扭,和這裡的山山水水半點也不相配。
如果是這樣也就算了,畢竟火山附近本來就難生草木,如果草木繁盛反而叫人驚訝。真正讓他和血璃動容的是這座山,說是山,倒不如說是一根根粗細有彆的六棱石柱堆積而成,大的獨枝成峰,小的隻有碗口粗細,筆直的從地麵直直刺入頭頂的天空,像一堆長短有彆的筷子捆紮在一起。山上也布有灰塵,不過這一根根石柱的形狀委實罕見,就算有灰塵也不可能全數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