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度。”贏驕放下-體溫計,站起來道:“穿外套,我帶你去醫院。”
“不用。”景辭向來活得糙,何況隻是低燒,算不上什麼大事,不在意道:“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就是鼻子裡有點熱,不要緊。”
“還是得去看看。”說話間,贏驕已經迅速收拾好了。他一邊打開叫車軟件,一邊哄道:“聽話,不然萬一溫度高起來了怎麼辦?”
“真沒事。”景辭喝了一口水,安慰他:“可能是這段時間沒休息好,我等會兒睡個覺說不定就好了。”
“怎麼那麼犟呢。”贏驕拿他沒辦法,想了想,奪了他手裡的冰水:“彆喝這個了,我去給你燒點熱的。”
景辭點了下頭,在贏驕想要轉身去廚房的時候,忽然叫住了他:“哥……”
“嗯?”贏驕回過頭:“怎麼了?”
景辭猶豫了一下,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咽了下去:“沒事。”
“到底怎麼了?”贏驕走回他身邊,輕聲道:“跟我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景辭垂眸,半晌,小聲道:“是不是、是不是你媽媽對我不滿意?”
贏驕啞然:“寶貝兒,你這一天天地都在瞎琢磨什麼呢。”他無奈,在景辭身邊坐下:“你成績好、性格好,她喜歡還來不及。”
“可是,”景辭猶自不放心,他舔了下發乾的唇:“我是男的……”
“男的怎麼了?”贏驕嗤了一聲:“是我先追你的,要是我媽生氣,也該氣我而不是你。”他揉了下景辭的頭:“彆多想,就是趕巧了而已。”
贏驕知道景辭是太看重他們的關係才會這樣,心裡軟的不行。他嘴角噙著笑,故意調侃道:“老劉上次不是讓你寫入黨申請書了嗎?行不行了景神,都是預備黨員了,搞什麼封建迷信呢。”
被贏驕這麼一說,景辭也覺得自己有點莫名其妙。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腦子裡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總算是散了開來。
“去臥室躺會兒吧,水燒好我給你端過去。”
“好。”
景辭沒想睡覺,可是他發燒,腦袋本就昏昏沉沉的。再加上前段時間太拚,身體還有些虧空,沾上枕頭不久就睡了過去。
然後,他又做夢了。
說是夢,其實更像是看電影,隻是意識一直清醒不過來。
在他被關進係統空間的第六個月、在喬安彥一次又一次地模仿他接近贏驕的時候,贏驕終於發現了端倪。
比起之前那個夢,他瘦了很多,臉部線條越發鋒利,眼裡黑沉沉的沒有光。渾身的氣質壓抑到了極點,仿佛輕輕一碰觸,就會爆發開來。
而喬安彥,就做了那個不知死活的人。
景辭從未見過贏驕這樣一麵:狠戾而冷血,仿佛在他麵前哭泣求饒的喬安彥不是一個人,而是隨便可以弄死的雞鴨牲畜。
可他並不覺得害怕,隻覺得心疼。
渾身都是軟骨頭的喬安彥,哪裡經得住贏驕這樣的拷問,沒過多久就將所有的一切全盤托出——
“不是我做的……是、是那個係統!它說隻、隻要我把景辭的一切都變成我的,就能取代他變成這個世界的主角。”
“現在……現在就差你的感情了。”
“因為、因為你是另一個主角。”
………………
成也喬安彥,敗也喬安彥。
係統需要靠喬安彥的上位收集能量,來壯大自己,所以特意挑了一個頭腦簡單、且好擺布的人。卻沒想到最終也因為他的這個特點,輕而易舉地將自己存在的秘密泄露了出去。
它無法對贏驕做什麼,世界的主角隻有兩個。一個消亡沒關係,但如果兩個都死掉,整個世界就會迅速崩塌。而它作為毀滅世界的始作俑者,則會被進行格式化處理。
於是,這一次,景辭終於知道了自己真正的來曆。
他不是穿書,他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人啊。
是贏驕以自殺相威脅,在他已經死亡不可逆的情況下,逼著係統將他送到了另一個世界。
係統向贏驕承諾,隻要他的靈魂養好了,就會自動回歸。
於是贏驕就靠著那點虛無縹緲的希望,一天天地盼……
景辭心裡一酸,驟然清醒過來。
入目的是床頭桌上設計簡約的馬克杯,他伸手摸了摸,杯身是溫熱的。
景辭爬起來,將杯子握在手裡,眼眶慢慢地紅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寒冬臘月躺在垃圾桶裡,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情的拋棄。但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那是一個人拚儘全力給他的,全部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