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2 / 2)

月向西行 金丙 6691 字 10個月前

“哦,你一個人看呀。”蔣媽媽回頭看了眼電視,起身走過去說,“一個人看太浪費了,等妙玲回來一起看吧,一起看劃算,省點電,啊。”說著就把電視機關了,然後回到茶幾,繼續翻找。

陳兮愣了愣,從沙發站了起來,有一點不知所措,然後說:“阿姨,我先回家了。”

“等會兒,”蔣媽媽忽然說,“陳兮,你有沒有拿過茶幾上的錢?”

“啊?”陳兮搖頭,“沒有。”

“我這茶幾底下放了一百塊錢,”蔣媽打量她,看到她外套口袋有點鼓,問道,“你口袋裡裝的什麼?”

陳兮摸出一把糖給蔣媽媽看,這些是前幾天陳爸的工友塞給她的喜糖。

“還有呢,你那個口袋裡有沒有東西?”蔣媽媽說著,上手就來摸。

陳兮條件反射扭開了,蔣媽媽一把拽住她胳膊,“你躲什麼,讓我看看是不是藏東西了。”

陳兮否認:“我沒有藏東西。”

這時蔣爸爸從外麵回來,他喝了酒,麵紅耳赤走路都不穩。

“乾什麼呢,你怎麼還沒做飯?”

蔣媽媽顧不上丈夫,她拽著陳兮不讓她走:“我中午出門的時候錢還在,就放在茶幾底下的,你跟阿姨說實話,是不是你拿的?”

“我沒有拿,我沒有看到錢。”陳兮用力掙開,蔣媽媽脫了手,陳兮見機就往門口跑,

蔣爸爸身高一米七五,一臉橫肉,他喝多酒了眼睛發紅,像頭豺狼,一看陳兮偷了他家的錢還要跑,蔣爸爸上去就是一腳。

陳兮像張小紙片,瞬間飛了出去,腦袋重重砸到了茶幾角,短暫的窒息後,她胸口疼得差點抽過去。

蔣媽媽目瞪口呆:“你瘋啦,你踢人乾嗎,要死啦你!”

蔣妙玲從外麵跑了回來,站在門口看到家中景象嚇了一跳,左手攥著的錢掉了出來,落在地麵也悄無聲息,是破開一百元後剩的九十塊錢,她右手拎著一袋小零食。

陳兮從地上爬了起來,她家距離蔣妙玲家隻有三五分鐘的路程。

那天雪融後地麵結冰,她怕摔跤,所以走得特彆慢,慢到好像回家的路都變長了,每走一步她呼吸都艱難,她覺得是因為太冷了,可是她穿得挺厚的,因為快要過年,陳媽剛給她換上了新棉襖。

陳兮走回了家,陳爸陳媽在做晚飯,她很想說她有點痛,可是她知道爸媽聽不見。陳爸陳媽對她笑了笑,打手勢讓她等吃飯,陳兮抬不起手,她像半融的冰錐似的砸到了地上。

陳兮說到這裡,看出方嶽神情已經不對。

方嶽大多時候喜怒不形於色,他生氣的時候彆人或許都看不出來,笑的時候也從來不會像潘大洲一樣咧開滿嘴牙,他的情緒總是收斂著的。

家裡開著地暖,方嶽現在身上隻穿著一件長袖的薄T恤,單薄的布料底下,他胸口起伏特彆明顯。

陳兮就斟酌著,放輕了點音量說:“我衣服穿得厚,所以檢查了之後隻是脾臟受損,沒有脾臟破裂,腦震蕩也不嚴重,而且後來方叔知道了,也有來幫忙。”

“……嗯,然後呢。”方嶽喉結滾了滾,聲音低低的,有種摩擦砂紙的粗糙質感。

本來方老板也不會知道這事,但陳爸陳媽沒有與醫生溝通的能力,所以他們沒頭蒼蠅似的求助了方老板,方老板二話不說衝到醫院。

陳兮躺病床上頭暈嘔吐,她蒼白著小臉,很費勁地把前因後果說了,方老板回家就找他老娘當靠山,母子倆擼起袖子就去撕了一通蔣家人。

陳兮在病床上躺了小半個月,很快又恢複了生龍活虎。

“這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我覺得我也不是有什麼應激障礙,就好像——”陳兮想了想形容,“我知道我不愛吃大蒜,所以我沒必要吃大蒜啊,對不對?”

方嶽明白陳兮的意思,她不是對大蒜過敏所以才不吃大蒜,而是她對大蒜不愛了。

所以她不獨自進彆人房間不是因為應激,而是她不愛這樣做。

方嶽不知道她這想法是在麻醉彆人還是在自我麻醉。

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雨水劈裡啪啦打在緊閉的玻璃窗上,明明進不來,那股潮濕卻像張網,仿佛帶人來到三四月的回南天,家裡所有玻璃都起了一層濕漉漉的霧,入戶大門外側掛著密布的水珠,瓷磚走廊濕滑,大堂的鏡麵裝飾也像被潑了傾盆的水,犄角旮旯黴跡斑斑,天空灰暗壓抑。

方嶽霍地站了起來,大步走到窗戶邊。他這一下動作大,陳兮也不由跟著他起身。

方嶽胸口堵著一口氣,這口氣壓不下去,又發不出來,他像麵對著一堵又臭又硬的牆,他想把牆砸通,又怕牆受傷。

方嶽轉身看見書桌上的暖手寶,不知道什麼時候,暖手寶的充電燈已經變綠。

他走過去把電源拔了,在手中捂了捂,然後將暖手寶遞給陳兮,一句話也沒說,就垂眸看著她。

陳兮看了他一眼,接過他的暖手寶,手上瞬間就熱乎乎的,這熱也像小火慢燉一樣燎上來。她的兩隻手去年還是胖胖的,因為長著凍瘡,今年她已經沒再長。

她個子高了一點,站直頭頂已經超過他肩膀,方嶽現在很想碰觸她,但他克製住了這種囂張的想法,最後他隻是難忍地摸了摸她的頭。兩人離得很近,就好像他有在抱她。

陳兮站著沒動,她餘光看到書桌上有隻白色小兔子,跟她那隻灰色的奇趣蛋兔子長得一樣,這畫風跟方嶽井然有序的書桌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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