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會客室裡的玻璃桌。”
方媽拆開包裝,抖開桌布一看,“喲,挺好看,你怎麼想起買這個了?”
方嶽:“剛好經過一家店看到,覺得合適就買了。”
“算你有心。”方媽滿意,恰好電話鈴響,有顧客谘詢,方媽把桌布擱到一邊,跟客戶聊了起來。
聊完她又開始忙彆的事,不一會兒又去了對麵的茶館,桌布被她遺忘在角落。
方嶽坐了半天,最後自己撈起桌布,進會客室把它平平整整地鋪好。
到了周末,因為中考,文啟中學附近路段交通管製,婚介所正好在管製區,方媽覺得這兩天應該沒什麼生意,旁邊幾家商店白天都關門,方媽索性也關門。
不過印月茶館在十字路口的另一邊,幸運地沒有被劃進管製區,所以茶館照常營業,陳兮和方嶽也都去了那裡,方媽提供了一個大包間,讓他們邊工作邊和朋友們聚會。
茶館所在的這一片,是一個複合型主題商業街區,環河而建,街區內有主題酒店、餐廳、電影院、咖啡廳等等。
三年前商業街區還沒完全建好,印月茶館的受眾除了相親男女,基本就是少量的中老年顧客。
現在商業街區已經全部完工,方媽的小姐妹很有生意頭腦,去年她大手筆對茶館進行了整改,老氣的裝修變得新潮,店內除了散座卡座,小包廂和大包廂數間,還增設了像酒吧一樣的吧台。為了迎合年輕人的喜好,這裡的茶都不太傳統,最火的冷泡茶都裝在月牙形狀的玻璃器皿中。
方嶽在吧台等冷泡茶,潘大洲坐在高腳椅上,口若懸河地跟他說馬餘傑。
“本來我沒給人介紹,也不好意思主動問他怎麼個情況,結果昨天我們班不是在群裡討論畢業旅行的事麼,我跟馬餘傑聊了起來,就順便問了問他那天相親的事。”
方嶽目不斜視地看著吧台員工泡茶,隨口接了一句:“不是相親。”
“……好好好,不是相親。”潘大洲挪了挪屁股,剝著瓜子邊吃邊說,“他說陳兮拒絕了他,拒絕得特有禮貌,特婉轉,他當時難受是難受,但總體還好,主要是他說陳兮果然就像她外表一樣,溫溫柔柔的。”
她對著彆人就婉轉禮貌,對著他就手起刀落,方嶽把一份冷泡茶放到托盤,等著下一份。
“就是最後,他本來都找不到話說準備要走了,結果陳兮居然問了他一句,你家有沒有人要征婚,馬餘傑說他當時就懵了,傻乎乎的就問了問他家裡人,搞笑的是他大伯母來真的,問了價格是六百八,他大伯母直接給他發了八百塊錢讓他幫他表哥報名,馬餘傑倒賺了一百二,他說他回家之後都不知道該繼續難受還是該開心。”潘大洲到現在還覺得樂,“你說好不好笑!”
冷泡茶齊了,方嶽端起托盤,沒什麼情緒地說:“跟我說這麼多乾什麼,端盤子。”
潘大洲拿起一旁的小食拚盤,“行,那我以後再收到什麼消息,就不跟你說了啊。”
方嶽沒搭理他,兩人端著吃的回到包廂。
大包廂裡有沙發電視和麻將桌,幾人都不會打麻將,白芷和樓明理在搜索麻將教程。
張筱夏說:“賭|博犯法。”
白芷說:“又不玩錢,而且麻將怎麼能算賭博,這是咱們大中國的國粹。”
樓明理摸著麻將牌,對照著教程研究,說道:“搞不好將來麻將能走出國門,變成奧運會項目。”
陳兮把茶幾上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推到一邊,給方嶽和潘大洲騰地方,頭也不抬地說:“奧運會應該不太可能,但亞運會可以抱點希望。”
潘大洲問:“你們要打麻將?”
張筱夏說:“他們還在研究呢。”
“我也來研究研究!”潘大洲興致勃勃。
陳兮手機震了一下,是一條微信。看完後,她對方嶽說:“他們快出來了。”
方嶽:“要我們過去?”
陳兮點頭:“嗯,說待會兒等他們聊完了,有話跟我們說。”
方媽和方老板去約會了,今天所有的相親男女都由陳兮和方嶽兩人接待,現在小包廂裡就有一對,女方是公司文員,男方是大學老師。
微信是女方發給陳兮的,語氣很不好,陳兮背著小挎包,跟眾人打了聲招呼,和方嶽一塊兒出了包廂。
茶館裡客人不少,兩人就近等待,隨意坐到了吧台。等了一會兒也沒見人,方嶽問陳兮:“喝點什麼?”
陳兮說:“檸檬水吧。”現成的。
方嶽對員工說:“兩杯檸檬水。”
員工拿出兩隻玻璃杯,直接給他們從壺裡倒出兩杯檸檬水。
陳兮無所事事,拿出手機,點進了歌單,低頭在包裡翻找耳機。店裡一直播放著舒緩的背景音樂,客人的聊天聲也此起彼伏,陳兮歌曲外放,在並不安靜的茶館內,歌聲顯得極其微弱。
隻是這點微弱依然讓旁邊的人輕易捕捉到了。
“世上有多少個繽紛樂園任你行,
從何時你也學會不要離群,
從何時發覺沒有同伴不行,
從何時惋惜蝴蝶困於那桃源……”
陳奕迅的《任我行》,那天方嶽坐在咖啡車旁的遮陽傘底下,一邊喝著咖啡,一邊點進了潘大洲發來的那條鏈接。
十三班的校十佳歌手,在視頻中自彈自唱的就是這首歌。
她以前沒聽歌的習慣。
檸檬水擺到了兩人麵前,方嶽端起來喝了一口,低沉沉、一聲不吭地咽下了沒清乾淨的檸檬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