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嘴也不行啊,蟑螂這玩意兒連羊城人都不吃的......”
“.......”
顧群青嘴角一抽,連忙打斷了這位黑客大佬的腦補:
“榕哥,之前一直沒和你細說,徐博士可是中科大生物係的在讀博士,如今開了家生物公司,就是專門生產蟑螂消殺藥的。”
“我說的機會是讓他上藥,不是上手更不是上嘴!”
“中科大?”
聽到這個詞,小榕頓時一愣,旋即忽然想到了什麼:
“中科大...就是不久前搞蟑螂滅殺直播的中科大?”
顧群青心頭頓時一鬆,心說總算是接上正軌了:
“沒錯,就是那個中科大,當時直播所用的消殺藥就是徐博士研發出來的。”
“徐博士擁有蟑螂藥的全部專利,也正因如此,我才會入職徐博士的公司。”
“徐雲...徐雲....”
小榕嘴中重複著名字,接著猛一拍腦袋,齜著牙道:
“嗨,我就說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小徐,混沌之翼你認識不?”
徐雲眨了眨眼:
“蛤?”
混沌之翼?
這年頭還有人用這麼中二的稱號嗎?
眼見徐雲有些迷糊,小榕又補充了一句:
“混沌之翼的真名叫做王清塵,現在在負責科大網安方麵的工作,你們應該是見過麵的吧?”
聽到王清塵這三個字,徐雲這下是真沒繃住:
“我去,王主任?”
媽耶。
那個看上去文靜到甚至有些高冷的王主任,居然還有這麼中二的稱號?
不過很快,徐雲便反應了過來:
王清塵曾經是紅盟的七大傳奇頭牌之一,也是01年那場戰鬥的主力成員,和小榕認知並不奇怪。
某種意義上來說。
王清塵便是那種被招安的例子,隻是偶爾還會在公眾場合露麵罷了。
眼見徐雲提到了王清塵的職位,小榕也跟著點起了頭:
“沒錯,就是他,之前我還和他在網上聊過天,想找他討點蟑螂藥來著的。”
“結果他說蟑螂藥的配方暫時是科大絕密,說是一個叫徐雲的博士生研發出來的,不能輕易外贈,我這才打消了想法。”
“結果誰能想外頭兜兜轉轉,今兒正主居然跑我家來了。”
徐雲也是頗有感慨的笑了笑。
都說日漫的世界小,但在現實世界裡,某些頂尖的圈子其實也不大。
就像他上輩子加過的一些作家群,兜兜轉轉其實都是那些人,類似十選六玩排列組合罷了。
隨後他從身上抽出了一把膠劑,遞給小榕:
“榕哥,這就是我們研發出的特效藥,那咱們現在試試唄?”
小榕接過膠劑打量了幾眼,感覺看上去和常見的羅紅黴素沒啥區彆,便略帶疑慮的問道:
“小徐,如果莪沒記錯的話,你們的殺蟲藥似乎會引來一大群蟑螂吧....”
“您說這事兒啊,放心吧。”
徐雲聞言輕鬆一笑,晃了晃手的膠劑,解釋道:
“榕哥,當時我們實驗的是半成品,隻重視殺傷效果,不重視觀感上的表現。”
“但我手中的這支膠劑就不一樣了,它是為市場考慮的成品雛形,已經無限接近發售版本了。”
“我們在其中添加了一些特殊成分,使得蟑螂在中毒後自動就會往下水道移動,肯定不會出現那種屋內聚集的情況。”
徐雲的這番描述看起來好像有些玄乎,但實際上的原理很簡單:
他們在膠劑中加入了硼酸和阻斷信息素,蟑螂中毒後,會在肌體和神經兩方麵做出缺水的提示。
因此它們在中毒的同時,也會趨於本能逃向下水道。
從而不會死在屋內或者地麵上。
同時下水道是排汙用的,不會承擔供水任務。
如此一來,也不需要擔心會汙染水源之類問題。
視線再回歸現實。
有了徐雲的這番保證,小榕立刻坐不住了,連忙讓徐雲在廚房四角下上了膠餌。
帶一切完畢後。
小榕表情微微一正,帶著徐雲和顧群青回到客廳,道:
“小徐,群青,今天你們上門找我,彆是看到了我那天的朋友圈,特意跑來白嫖的吧?”
徐雲笑著的點了點頭,說道:
“這確實是原因之一,但並不是一定要您兌現承諾。”
“榕哥,當年你們組織的黑客大戰激勵過無數從那個年代走過來的人,比之打砸霓虹車的舉動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
“毫不誇張的說,那是振奮、影響過一個時代的壯舉。”
“因此單憑您的貢獻,彆的不敢說,蟑螂藥要多少我送您多少。”
隨後徐雲歎了口氣,從顧群青身邊接過了另一份報告:
“隻是另一方麵,如今我和科大成立的這家公司,也確實需要一位實力雄厚的網絡安全專家坐鎮。”
“您看,我手上的這份報告是之前消殺直播期間,科大以及相關附屬機構遭遇的攻擊統計。”
“如果在平時,科大...或者說任何單獨一所高校,可能都當不起‘國家形象’這四個字,但在消殺直播的那幾個小時裡,科大內外的網絡攻防,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是相當高級的對壘。”
“數個小時之內,DDOS攻擊六百七十餘萬次,TCP/TST攻擊219次,來自境內、境外、各大洲。”
“當時不止是王主任,連中科院都臨時成立了一個信息安全小組,遠程協助著守住了最終的勝利成果。”
“觸目驚心呐.....”
徐雲將報告遞給了小榕,目光真摯而又誠懇:
“榕哥,我這人很保守,平時不敢說大話,甚至能算是個悲觀主義者。”
“所以我不會去吹牛說什麼拳打穀歌腳踢蘋果,幾個月就手搓一台光刻機出來啥的,也不敢妄言是在對抗全世界。”
“但至少有一點我敢保證——我的公司每前進一步,就一定會從國外的某家公司身上咬下一口肉來。
“也許咬著咬著,就能啃到對方的腰子甚至心臟,這誰又說得準呢?”
“就像當年的你們一樣,一開始隻是想攻破‘雷鳥’飛行表演隊的網站,結果突著突著,最後把人家白色房子的祖墳給刨了。”
“可這種路說起來容易,但走起來還是太難了,所以我找了一個口氣很大但很有本事的朋友、找了科大,找了顧先生。”
“但這還不夠,所以我們今天來到了羊城,希望能請動你出山。”
小榕沉默片刻。
接過報告,認真的看了起來。
徐雲帶來的這份報告足足有三厘米厚,記錄了大量的攻擊來源和其他一些信息。
在其中一些攻擊的數據和方式上,小榕隱約看到了21年前大洋彼岸某些人的影子。
十五分鐘後。
小榕將報告遞換給徐雲,說道:
“小徐,可以讓我考慮一兩天嗎?”
徐雲點點頭:
“沒問題。”
按照他的計劃。
挖牆腳是個細活,本身也是要給小榕一些時間去思考以及觀察蟑螂藥效果的,一如當初說服顧群青那樣。
隨後雙方約定好了再見麵的時間,徐雲便帶著顧群青告辭了。
離開小區後。
顧群青看了眼徐雲,問到:
“徐博士,你說榕哥他會答應咱們麼?”
徐雲沉吟片刻,緩緩搖了搖頭:
“不好說,如果榕哥隻有三十歲,我有信心能說動他,可現在榕哥都五十歲了......我真沒把握。”
如今是2022年,黑客大戰發生在2001年。
二十年光陰荏苒,足以改變很多很多事。
如今無論是從家庭還是經濟角度上來說,小榕都沒有理由再大費周章的換一座城市工作。
徐雲唯一能期待的,便是能從言語以及事實上打動小榕。
他先前的那番話其實很客觀:
他不能代表也沒資格代表官方,但另一方麵,他即將麵對的敵人也確確實實是那些人。
因此他和小榕是可以產生共鳴的,這點毫無疑問。
但這種共鳴能否重新喚起小榕的熱血,這就要看小榕自己的抉擇了。
隨後徐雲和顧群青攔了輛車,找了家羊城很有名的炳勝品味嘗起了美食。
畢竟難得來一趟粵省,不吃些美食實在是太虧了。
可惜時間有限,否則徐雲還想去趟順德——聽說那裡的紅星煲仔飯很好吃,順便還能去某展那已經被吊銷了營業執照的店前鞭屍一番。
就這樣。
一個晚上轉瞬而逝。
次日中午一點。
就在徐雲剛吃過午飯,準備回屋看些論文時,他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他取過手機一看,屏幕上赫然寫著一個名字:
小榕。
徐雲拿著手機,深吸一口氣,按下了通話鍵:
“喂,榕哥,是我。”
片刻過後。
電話對頭響起了小榕的聲音:
“小徐啊,有件事我想和你說一聲。”
“榕哥請講。”
“就是我想問問,公司給我的工資卡能不能開兩張啊,主卡就交給我老婆,副卡我留點私房錢買煙......”
徐雲聞言先是一愣,旋即大喜:
“榕哥,你這是同意了?”
幾公裡外。
小榕正坐在客廳裡,一手拿著手機,另一手摸了摸麵前的一張照片。
這是21年前,‘決戰’前夕時由冰兒拍下的一張合照。
照片裡。
小榕站在第一排,手中拉著國旗一角。
滿臉飛揚,意氣風發。
相框之外。
小榕摸了摸自己因著長期敲擊鍵盤而長滿老繭的手。
二十一年轉瞬即逝,時間讓年輕的麵容多了些皺紋。
50歲啊.......
這個年齡嚴格意義上來說,甚至不能算是普通的中年人了。
然而小榕在昨夜的輾轉反側中卻驟然發現,自己容貌雖改,可心中的那腔熱血......
卻仍未結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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