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
威爾麻利的跳下車廂,彎腰在車底檢查了幾秒鐘,起身搖頭道:
“湯姆遜先生,車軸斷了。”
湯姆遜表情頓時一滯。
馬車。
這是一款在世界各個文明的發展過程中,都曾經留下過大量記載乃至樣本的出行工具。
例如華夏很有名的秦陵彩繪銅車馬。
它們是1980年12月本土在陝西秦嶺出土的大型馬車,一共兩乘,畜力均是四匹馬。
它們每輛車有三千五百多個零件,考古學家要像拚樂高一樣拚這些零件,除此之外還得做修複工作。
因此二號馬車拚到了1983年拚好修複好,一號馬車拚到了1988年4月才拚好修複好。
不過絕大多數的民用馬車呢,在結構上則要簡單很多。
除了轂、輻、牙之外。
便剩下了車轅、車軸和平板等等。
剩下的頂多就是在車底與車軸之間再加個伏兔,也就是原始的減震工具。
而同樣的道理。
結構簡單,也代表著一旦任意一個部件出現了問題,馬車便很難繼續前行了。
“車軸受力不均,導致出現了過載斷裂。”
作為工科大佬,湯姆遜在下車後很快便判斷出了故障出現的原因:
“另外車廂在下沉時也出現了邊緣破損,馬車隻能空乘行進,肯定沒法繼續載人了。”
徐雲也跟著俯下身看了幾眼,起身後道:
“抱歉,湯姆遜先生,都怪我......”
結果他話沒說完,便被湯姆遜打斷了:
“和你沒關係,這是馬車老化引發的主軸斷裂。”
“你和威爾坐在前室,如果是因為多了個你導致的重量過載,那麼應該是四根珍木托架的底板先塌才對。”(找不到西方對‘珍’的稱謂,就直接套用本土的說法了)
湯姆遜說的很認真,這就是他的性格。
雖然他此時依舊決定和徐雲在丹弗裡斯分彆,但卻不代表他會無腦把鍋甩給這個突兀出現的路人。
這種馬車的受力圖非常簡單:
主軸承載的是車廂,前室則由珍木和底板托架,屬於很有西方特點的二段式分承結構。
因此主軸這個承載車廂的環節,並不會因為前室位置上多了個徐雲就出現斷裂。
當然了。
如果徐雲和湯姆遜一起坐在車廂內,那就有很大責任要落在徐雲身上了。
因此目前來看。
這根主軸應該是使用年歲太久,此時自然而然的壽命終結了。
一旁的威爾看了二人一眼,對湯姆遜問道:
“湯姆遜先生,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湯姆遜聞言沉默片刻,從身上再次取出了那副地圖。
攤開後。
他又從胸前掏出了一塊指南針——這玩意兒是12世紀由阿拉伯商人從本土帶入歐洲的,目前的普及度非常非常高。
湯姆遜先是對好了方位,接著用修長的手指在地圖上劃動了起來:
“今晚肯定是沒辦法翻越懷特庫姆山了,主軸斷裂,我們必須要找個村子進行補給。”
“阿爾勒村,不行,太遠了......”
“西姆尼村,南邊六十英裡,也是麻煩......”
過了幾分鐘。
湯姆遜的食指忽然停留在了某個小黑點上:
“嗯?門迪索洛村,離這裡大概...十二英裡?”
眾所周知。
蘇格蘭境內地廣人稀,麵積相當於本土一省,人口卻隻有五百多萬。
截止到20世紀之前,蘇格蘭人一直過著半遊牧式的生活。
因此像村落這種小規模的聚集點內,一定可以買到各類行車工具。
甚至如果你願意的話,連全新的馬車都能買到。
因此補給並非難事,關鍵是......
想到自己此次的任務,湯姆遜的眼中不由閃過了一絲凝重,以及微不可查的擔憂。
按照原本計劃。
他在出發前已經準備了大量的補給物資,足夠一路直接抵達謝菲爾德乃至諾丁漢。
在這一過程中,他們不需要進入城鎮進行任何的補給,自然也不會被人盯上。
縱使有徐雲這個變數出現,他也隻需要在臨近丹弗裡斯小鎮的地方將他放下,然後繼續繞行即可。
結果沒想到。
人算不如天算。
馬車主軸的斷裂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導致他現在必須找個人類聚集點進行補給......
不過門迪索洛村隻是一個兩百多人的小村子,隻停留一晚的話,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大意外吧?
想到這裡。
湯姆遜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隨後他深吸一口氣,收起地圖,指著某個方位道:
“走,我們去門迪索洛村,今天就在那邊休息一晚,找個獵人家買根主軸,明天再出發。”
徐雲和威爾自無意見。
隨後三人推著主軸斷裂的馬車,開始朝目標處出發。
........
三個小時後。
有些疲憊的三人抵達了一處村莊外。
與後世的歐洲村莊不同。
19世紀的歐洲農村,大多是以家族為基本構成單位而建成的。
這種村落的居住地和耕地是分開的,並且村落居住地中心會有很多磨稻穀或者打水的公共設施。
例如約翰·康斯太勃爾的《水閘》一畫,描述的便是這一幕。
同時由於周圍多山,因此蘇格蘭村莊的居住區大多都會設立起一圈籬笆,耕地則在籬笆外。
不過令徐雲意外的是。
他們麵前的村落圍的可不是籬笆,而是一道厚實的土牆。
整道牆高度接近兩米,厚度未知,看起來相當結實。
整個村落隻在牆體北方有一處入口,有些類似華夏的‘裡’。
此時時值中午,村落內正有一道道煙氣冒起,看上去安寧而又祥和。
見此情形。
湯姆遜示意徐雲等人停下馬車,獨自走到門邊,敲了敲門:
“有人在嗎?”
片刻過後。
大門齊眼的高度出忽然開了個口,一位老者向外看來:
“門外何人?來我高佬莊何事?”
“高佬莊?老丈,此處不是門迪索洛村嗎?”
“沒錯,門迪索洛村乃是官麵稱呼,隻因莪村村民大多個子奇高,便得了個高佬莊的諢號。”
“原來如此,哈利路亞,這位老丈,我等乃是自西方而來,前往東邊做生意的商人,路經此處,卻不料馬車主軸斷裂,老丈可否行個方便,讓我等小憩一晚,待明天上路。”
門對麵沉默片刻,說道:
“先生一共幾人?”
“三人,加上一匹白馬。”
又過了一會兒。
嘎吱——
大門緩緩開啟。
一位精瘦的小老頭從門後現身,背著手道:
“請進吧。”
湯姆遜朝他道了聲謝,對身後的徐雲和威廉說道:
“威爾,羅峰,我們進去吧。”
待幾人入內後。
小老頭引著他們來到村道上,同時自我介紹道:
“湯姆遜先生,我叫做埃瓦爾,是村民議會選出的乾草監管員,同時也負責村落入口的看守工作。”
“我們村子裡有幾個手藝還不錯的木匠,不過他們的擅長區域各有不同,你們要換的是多少英寸的主軸?”
湯姆遜和威爾對視一眼,由威爾道:
“三到四英寸的就夠了。”
“三到四英寸......”
埃瓦爾摸了摸胡子,很快便想到了人選:
“我明白了,你們跟我來吧。”
說完便帶著一行人朝某個方向走去。
19世紀蘇格蘭的農村還沒富裕到隨意揮霍資源的地步,因此整個村落被圍出的區域略微有些緊湊,戶和戶之間的距離大多很近。
整個村子的格局,有些類似後世那種集體建造的新農村樓房,不過都隻有一層。
在前往木匠家的路上,徐雲看著這道沒多少磨損的土牆,不由好奇的問道:
“埃瓦爾先生,這道牆是剛建的吧?”
埃瓦爾朝他笑了笑,伸手指著牆角,答道:
“沒錯,這道牆是村裡集資建的,剛落地一年左右,所以基底還很新。”
隨後他看向湯姆遜,眼中閃過一絲好奇,問道:
“湯姆遜先生,你們是從愛丁堡來的?”
湯姆遜點了點頭,這個信息倒是沒什麼好保密的:
“沒錯。”
聽聞此言,埃瓦爾眼中閃過了一絲憂色,連忙追問道:
“湯姆遜先生,聽說咱們要和南邊打起來了,這是真的嗎?”
湯姆遜微微一愣,接著有些感慨的歎了口氣,道:
“抱歉,埃瓦爾先生,我也不清楚接下來的局勢會變成什麼樣。”
“隻是聽說雙方議會正在進行著談判,但分歧依舊很大,隨時可能出現新變數。”
埃瓦爾聞言,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的黯淡了不少。
一旁的徐雲則眨了眨眼,忽然明白了什麼。
說起英國這個國家的全名,大多數人的腦海中可能都會閃過一個稱謂:
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
不過這個稱謂的真正含義,知曉的人可能就沒那麼多了。
其實呢。
真正的英國是由蘇格蘭、英格蘭、威爾士以及北愛爾蘭組成的。
我們所說的英格蘭,其實不能完全代表英國。
這四個國家同屬於英國體係,但卻彼此有著極高的自由度。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
世界杯和歐洲杯這兩大比賽,這四個國家都是獨立參加的。
而在這幾個國家中,蘇格蘭對於英格蘭的恨意幾乎是滿值的。(蘇格蘭和英格蘭的恩怨會貫穿這個副本,所以著重詳細介紹一下)
其實最早在不列顛島上生活的是蘇格蘭人,他們是整座島的坐地戶,真正的擁有者。
但是當年他們不叫蘇格蘭人,而是叫做凱爾特人。
凱爾特人可是一群狠角色,但沒想到他們遇到了一個更狠的硬茬子——此人便是當年差點被某蝙蝠精踢到護城河裡的凱撒。
作為一代雄主。
凱撒第二次入侵不列顛島的時候就登陸成功了,把凱爾特人摁在地上吊打了一頓,
凱爾特人被西羅馬人打到了北部山區,隻能依靠山區有利地形苟延殘喘了下來。
而這個時候。
羅馬人突發奇想,來了個騷操作:
它們在不列顛島最窄處建了一個城牆,也就是著名的哈德良長城。
這條城牆在規模上和咱們本土的城牆肯定沒法比,但不列顛島也不是咱們那延綿不斷的萬裡邊疆不是麼?
於是乎。
它把不列顛島分為了南北兩部分。
這可不是簡單的區域劃分,從那以後,不列顛島就形成了南北兩個區域。
這兩個區域無論是民族,宗教,國家政治,語言,文化都有很大的差異。
南邊的和羅馬人在一起,逐漸被同化。
北邊的則堅持抗爭,延續了凱爾特人的血統。
後來到了公元五世紀,西羅馬王朝到了末端。
所以北邊的凱爾特人,還有現在愛爾蘭島上的皮特克人便發起了反擊,並且很快取得了優異的戰果。
但南邊的那部分人呢,此時已經和凱爾特人有了巨大的觀念分歧。
他們認為北邊的凱爾特人也不是啥好東西,不能放任這些人為所欲為。
所以南邊的那部分人就來了波吳三桂附體,喊來了盎格魯撒克遜人,讓他們負責“維穩”。
這些盎格魯撒克遜人來到島上後落地生根,成為了現在英格蘭和威爾士的祖先。
這就是英格蘭和蘇格蘭民族矛盾一切一切的根由。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其實國外也有不少人奉為真理。
到了1298年。
英格蘭國王愛德華一世禦駕親征,徹底打穿了蘇格蘭防線,英格蘭第一次完全吞並了蘇格蘭領土。
但蘇格蘭人不服氣哇,於是當地的抵抗運動卻一天比一天激烈。
最終在1314年的時候,蘇格蘭重新獲得獨立。
電影《勇敢的心》,描述的就是這段曆史。
不過古今中外的王朝戰爭中,往往也不會缺乏聯姻這種操作。
因此經常會出現A和B打仗,A卻和B的子孫有著血脈關係的情況。
1603年。
強勢的英格蘭女王伊麗莎白...咳咳,一世駕崩。
因為生前無嗣,與之關係最近的就是其侄孫,也就是時任蘇格蘭國王詹姆士六世。
於是在佩戴蘇格蘭王冠的同時,詹姆士六世也被加冕為英格蘭的國王。
但此時的詹姆士隻是頭戴兩頂王冠的同一個人而已,英格蘭與蘇格蘭仍然是兩個國家。
不過另一方麵。
這也拉開了兩國合並的序幕,為合並達成了合作基礎。
而最終導致兩國合並的原因,說起來也有幾分意思:
蘇格蘭破產了,最終為了還債而賣了自己......
那是在1688年的時候,高盧在歐洲大殺四方,頗有些荒天帝的架勢。
歐洲各國為了阻擋高盧的擴張,便聯合起來共同對抗高盧,史稱“大同盟戰爭”。
蘇格蘭作為參戰國之一,被高盧單抓針對了,經濟遭受嚴重打擊。
但俗話說得好。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此時其國內又爆發了大饑荒,大約有15%的人口餓死。
為了發展經濟,蘇格蘭政斧決定放手一搏:
打算在中美洲這塊地方建立本國殖民地,以便於和亞洲通商。
但考慮到國庫早已空空如也,所以最後蘇格蘭政斧做了決定,項目資金靠公眾募資。
就這樣國會議員、地方仕紳與數千名包括船長、醫生與藥師等職業的擁資公民,皆興致勃勃地把終生積蓄投入殖民計劃。
然後悲劇發生了:
在1699年第二支殖民艦隊抵達巴拿馬之前,蘇格蘭建立的“新愛丁堡”已經被西班牙人摧毀殆儘,這些資金最後全然進入了西班牙人的口袋。
真.送財童子。
這部分資金約為當時蘇格蘭全國流通財富的25%~50%之多,於是乎,蘇格蘭崩了。
在這種情況下。
蘇格蘭隻能以政治聯合,來換取經濟援助及英格蘭放寬貿易限製的承諾。
所以1707年。
雙方聯合法案通過。
蘇格蘭國會解散,兩國正式合並為單一的“大不列顛王國”。
當然了。
並不是所有的蘇格蘭人都讚成這種結果,因此一直以來——哪怕是在徐雲穿越的後世,蘇格蘭獨立的聲音依舊不小。
而眼下這個時間點嘛.....
則恰好是其中的一個關鍵階段:
再過36年,蘇格蘭自治協會便會成立。
雖然這波獨立運動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但在最近這段時間點,英格蘭和蘇格蘭之間可謂劍拔弩張。
雙方在邊界沒少發生摩擦,甚至出現過百人級的械鬥。
隻是出於敏感角度考慮,雙方使用的都是肉搏或者冷兵器,沒人敢用槍械。
在這種背景下。
門迪索洛村才會在去年建起高牆,用這種遠高於尋常籬笆牆的手段用以自保。
幾分鐘後。
眾人抵達了一處空地外。
結果剛一到這兒,湯姆遜和徐雲的眉頭便同時皺了起來:
此時空地上正擺著一張桌子,桌子邊上則圍著十多位表情興奮的男子,嗷嗷怪叫的玩著原始的博彩。
周遭充斥著一股夾雜著汗臭、酒精的古怪氣息。
湯姆遜幾人的到來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不過他們隻是掃了湯姆遜幾人一眼,便繼續玩起了賭博。
埃瓦爾對此也見怪不怪,隻見他走到了一位高瘦男子麵前,一把將他拉出了人群。
“嘿!慢點慢點!”
站穩身子後,高壽男子抖了抖被埃瓦爾捏皺的衣服,埋怨道:
“埃爾瓦老爹,你這是在乾什麼?我才剛要下注呢!”
“下注下注,你就知道下注!”
埃瓦爾氣勢很足的一拍此人腦袋,指著湯姆遜道:
“斯特林,有人客人上門了都不接待一下?”
高瘦男子斯特林聞言一愣,旋即意識到了什麼。
連忙看向了湯姆遜,試探著道:
“您是說.....”
埃瓦爾冷哼一聲,雙手環抱在胸前,說道:
“這幾位先生是從愛丁堡路過的客人,他們馬車的主軸壞了,我記得你那兒有幾根新做的三英寸主軸對吧?”
斯特林越聽眼睛瞪得越大,到最後眼睛都快泛光了:
“有的有的,要多少都有!”
學過地理的同學應該都知道。
英國種植的是冬小麥,也就是秋季播種、冬季生長的農作物。
此時的節氣正值秋冬交際,農民們都已經乾完了農活,山林裡的獵物也大半開始準備冬眠了。
正因如此。
這些閒下來的農民和獵戶才會到這裡賭博。
因此作為一名木匠,斯特林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怎麼開張了,隻能到賭桌這邊碰碰運氣。
畢竟農具的銷售旺季是春夏之際,捕獵的陷阱也是如此。
因此在得知湯姆遜需要馬車主軸時,他的表情才會如此興奮。
馬車主軸這玩意兒彆看好像就一根木頭,校準起來沒些手藝其實是有些難度的。
尤其是湯姆森這種需要遠距離行駛的情況,主軸的要求還要更高一些。
因此售價自然也不會低。(doi10.15967/j.ki.14-1312/g4.2008.06.006,這是獨輈馬車的造價參考)
一般來說。
一架二輪馬車的主軸造價,占比大致在全車的25%-35%之間,大致等於車廂+車轅。
這個價格在19世紀的英國,基本上等於賣出十五把農具的收入了。(參考自04版《世界近現代史》的農業經濟分類中的F329/K27,淩晨五點打電話找社科院一位熟人求助的OvO)
而就在斯特林點頭哈腰的帶著湯姆遜前去自己家時。
不遠處極其熱鬨的賭桌上。
一位滿臉橫肉的大漢不動神色的撇了他們一眼,旋即擺出了一副生氣的模樣:
“wtf,這狗屎的手氣,不公平,重開!三把都要重開!”
一旁的其他獵戶見狀,不由笑著道:
“庫爾茲,你喝醉了,趕緊下桌讓我上!”
名叫庫爾茲的大漢在眾人的勸說下絲毫不顯異常的離開了賭桌,接著他走到走到牆角處,臉上的醉意瞬間消失不見。
隻見他在身上摸索片刻,取出了一張折疊的紙......
隨後將其攤平,放到了麵前。
隻見這張紙上正畫著一張與湯姆遜有六七分相似的人物素描,同時還附加著其他一些信息。
而畫像的正上方,赫然寫著幾個英文字母:
order for arrest !!
庫爾茲仔細的看了一遍上頭的內容,目光特意在湯姆遜的絡腮胡和特彆高的發際線上停留了一會兒。
片刻過後。
庫爾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