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快步走到反射板邊,想要檢查是不是光學晶體將光線折射到了其他方位。
然而無論他怎麼校正晶體,接收器上依舊是沒有任何電火花出現。
可是.....
這怎麼可能呢?
6了不下三十次,再怎麼非酋.....
額,等等?
法拉第忽然想到了什麼,目光隱隱的瞥向了人群中的塔圖姆·奧斯汀。
難道是這位嚷嚷著要種西瓜和棉花的黑人同學的緣故?
沒記錯的話。
這位黑人同學來自莫桑比克,是部落的下一任酋長,因此才能受到良好的基礎教育......
而就在法拉第心思泛動之際。
一旁的徐雲估摸著火候差不多了,便讓小麥撤去凸透鏡。
關閉電源,重新調試起了光學晶體。
這一次他選擇的目標,是另一枚走離角為40°左右的天然級聯晶體。
至於自準性反正笨蛋讀者們也不知道是啥...咳咳,由於比較難測同時加之時間有限,所以徐雲也就沒去深入計算。
反正在這種實驗條件下,自準性能在80%以上就行了。
總之這枚晶體可以反射的是藍光,也就是波長在440—485納米之間的光線。
調試完畢後。
徐雲再次返回發生器邊上,按下了開關。
電壓依舊是從零上升。
過了小半分鐘。
啪!
發生器上例行出現了一道電火花,而令法拉第等人呼吸停滯的是......
接收器上居然也跟著出現了一道火花!
作為當世頂尖的物理學家,法拉第等人怎能意識不到這代表著什麼?!
然而這還沒完。
隻見徐雲再次一招手,小麥哼哧哼哧的便拿著幾枚偏振片走了上來,交到了徐雲手裡。
顛了顛掌心的偏振片,徐雲的表情略微有些微妙。
說起偏振片的用途,想必很多同學都不陌生。
它允許透過某一電矢量振動方向的光,同時吸收與其垂直振動的光,即具有二向色性。
也就是dλ/λ=cosθdn/n。
其中n是有梯度變化的折射率,源於不同介質間流場速度會發生梯度變化,n=1/√(1-u2/c2)。
說人話就是在自然光通過偏振片後,透射光基本上成為平麵偏振光,光強減弱1/2。
按照曆史軌跡。
後世實驗室中常用的偏振片要到1908年,才會由海對麵的蘭德製作出來。
但在這個副本中,由於波動說沒有像原本時間線中那樣被長期打壓,甚至還反超了微粒說一頭。
因此與波動說有關的許多小設備,都提前了許多時間問世。
根據徐雲在《1650-1830:科學史躍遷兩百年》中了解到的信息。
42年前,也就是1808年。
在馬呂斯驗證了光的偏振現象後沒多久,偏振片就首次誕生了。
雖然此時的偏振片遠遠沒有後世那麼精細,但在還未涉及到微觀世界的19世紀早期,還是能支撐起絕大多數實驗要求的。
一直以來,它都是被用於支持光的的波動說——因為隻有橫波才會發生偏振嘛。
但今時今日。
這個小東西在自己的手中,又將成為證明微粒說的工具之一.......
世間萬物,有些時候就是這麼神奇。
徐雲這次準備的是由三個偏振片組合成的混合係統,第一塊與第三塊偏振化方向互相垂直,第一塊與第二塊偏振化方向互相平行。
同時第二塊偏振片以恒定的角速度w,繞光傳播方向旋轉。
自然光通過偏振片P1之後形成偏振光,光強為I1=I/2。
同時根據馬呂斯定律,通過P3的光強為I3=Icos2Θ。
由於P與P3的偏振化方向垂直。
所以P與P2的偏振化方向的夾角為Φ=π/2-Θ, I=I(1-cos4wt)/16。
再根據馬呂斯定律。
I=Icos2Φ=I3sin2Θ=I(cos2Θsin2Θ)2
所以通過P3的光強為= I(sin22Θ)/8 =I(1–cos4Θ)/16。
cos4Θ=-1時,通過係統的光強最大。
這個係統省去了徐雲手動降低光強的麻煩,計算過程很簡單,也非常好理解。
接著徐雲將偏振片係統放到鋅板前,深吸一口氣,退回了原位。
很快。
在偏振組合的作用下。
發生器濺躍出來的光線強度得到了削減,周期最低甚至達到了1/16。
但令法拉第等人啞口無言的是......
無論偏振組合旋轉到什麼地步,哪怕光強被縮小了十餘倍不止,接收器上依舊有電火花出現!
啪啪啪。
看著麵前躍動的電光,法拉第忽然臉色一白,嘴中斯哈一聲,一把捂住胸口,大口的開始喘起了氣。
一旁的斯托克斯最先發現了他的異常,連忙扶住他的肩膀,額頭瞬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喊道:
“法拉第先生,您沒事吧?校醫呢?校醫在哪裡?”
見此情形。
發生器邊上的徐雲也是心頭一顫,一步竄到了法拉第麵前:
“法拉第先生!法拉第先生!”
直到此時,徐雲才回想起了被自己忽略的一件事:
法拉第有很嚴重的冠心病。
1867年8月25日他在書房中看書時逝世,後世非常主流的一種看法便是他突發了心絞痛。
更關鍵的是.....
今天考慮到開學典禮人多眼雜,室內溫度也不利於硝酸甘油保存,徐雲便將硝酸甘油留在了宿舍裡頭,沒有帶在身上。
眼下這麼一位科學巨匠如果因為自己的緣故突發意外,他真的可以說是罪比孫笑川了。
不過令徐雲緊繃的心弦微微一鬆的是。
法拉第先是擰巴著臉朝他擺了擺手,飛快的從胸口取出了一個小瓶子。
顫顫巍巍的倒出了一枚藥片,塞進舌下,閉著眼睛含服了起來。
過了一分鐘左右。
法拉第臉色逐漸變得紅潤,呼吸也恢複了正常。
他先是看了眼斯托克斯:
“多謝你了,斯托克斯教授,我沒事。”
隨後不等斯托克斯回答,便輕輕推開攙扶,靜靜的走到接收器前,凝視著一簇簇短暫而耀眼的火花。
這位目前物理界最強的大佬,此時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凝重。
眼下的情況清晰的說明了一件事:
在一定頻率以內,光電效應和光強無關。
隻要光頻不足,光強拉到天上去也沒用。
而隻要達到了特定頻率,哪怕光強再小,現象依舊會正常發生。
這無疑是違逆現有科學體係的一種情況,光的波動說完全無法對它進行解釋。
因為波動理論描述光的能量是連續的,及光強...也就是振幅越大,光能越大,光的能量與頻率無關。
同時在用弱光照射接收器時,發生器上應該有能量積累過程,不會瞬時生成電火花。
這就好比一列動車,入口的人流量不大,便代表著旅客尚未到齊。
而按照規則,列車必須要滿員才能發動,那能怎麼辦呢?
答案自然是隻能等,等人全到了才能發車。
但眼下光電效應的現象,卻相當於旅客隻到了一兩位,列車就發動了.......
至於微粒說......
法拉第沉思片刻,很快便想到了一些解釋思路:
當光粒子照射到金屬上的時候,它的能量可以被金屬中的某個電荷全部吸收,電荷的動能立刻增大並不需要積累能量。
如果電荷的動能足夠大,能克服金屬內部對它的吸力。
那麼就可以離開金屬的表麵形成電火花......
但這樣一來。
許多以波動說為基底的理論,在正確性上就存在疑問了。
甚至如果細究下去的話,哪怕是現有的微粒說,其實也不太能支撐起光電現象的解析。
這相當於現有的物理大廈被挖了一處跟腳,雖然沒有完全坍塌,但已經出現了傾斜的現象。
想到這裡。
法拉第抬頭看了眼夜空。
此時的夜空如同一片黑幕,隻有零星的光點點綴其上。
1850年11月7日。
一位華夏人輕輕的出現在了劍橋大學。
他揮了揮衣袖,沒有引來一船星輝,而是喚來了一朵烏雲。
波光裡的電火花,在所有人的心頭蕩漾。
那榆蔭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氯化銀和氟矽酸的混合溶液。
夏蟲也為之沉默,因為現在是冬天。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而實際上。
徐雲帶來的震撼,遠遠不止這麼簡單......
畢竟作為給法拉第嚇出心絞痛的補償,為他圓個人生遺憾不過分吧?
至於小麥嘛。
對唔住了,我係穿越者.......
........
注:
有同學反饋老法容易看成法老,我也被帶進去了...所以以後還是叫法拉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