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公式為L=(L0+L1*τ+L2*τ^2 +L3*τ^3+L4*τ^4... L8*τ^8....)/10^8。
L'= L - 1°.397*T - 0.00031*T^2。
ΔL的修正值=-0.09033 + 0.03916*( cos(L')+ sin(L'))*tan(B)。
ΔB的修正值=+0.03916*( cos(L')- sin(L'))。
刷刷刷——
數百人圍聚的現場此時寂靜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了43位數學工具人的身上。
徐雲則趁此機會走到小棚的另一側。
他先是看了眼正在計算各自任務的小麥,又對小麥身邊一位協助計算的黃膚年輕人道:
“浩所兄,感覺如何?”
“哦,是羅峰兄啊。”
田浩所原本正皺著眉頭在思考如何落筆,聞言連忙抬起頭,苦笑著搖了搖頭:
“有些困難,但勉強能夠跟上思路,不得不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
田浩所的表情有些感慨,這還是他第一次接觸到這麼高規格的計算活動。
徐雲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沒事兒,咱們主要還是為了拓寬眼界,並不一定要追求成果。”
“我一路看過來,你的表現已經比很多大二的學長都好了。”
田浩所是徐雲在昨天邀請加入的算力成員之一,畢竟這位東方人也是數學係的學生嘛。
不過徐雲並沒有給他下達具體的任務,主要還是希望能讓他多提高提高眼界和思維格局。
反正這種做法沒啥成本,更不可能壞事,保不齊今後還能收獲什麼驚喜呢?
接著徐雲與田浩所分彆,又來到了場地中央的老湯身邊,低聲對他問道:
“湯姆遜先生,今晚的能見度如何?”
老湯朝周圍看了幾眼,同樣低聲說道:
“上帝保佑,能見度很高,赫維留星圖幾乎全數可見。”
徐雲這才輕舒一口氣,點了點頭。
黑白相片發明於1839年,在那之前,所有對行星的觀測記錄都是靠著文字或者星圖。
比如華夏《史記·天官書》中的北鬥七星定位法,也就是星橋法:
杓攜龍角,衡殷南鬥,魁枕參首。
這是什麼意思呢?
它是將七星中右起四顆的星星構成了勺口,稱作“魁”。
中間三顆連線比較平直的星星,構成勺子較長的直柄,也就是“衡”。
最左邊兩顆的連線角度偏折,構成了勺柄手握的部分,也就是司馬遷所說的“杓”。
“杓攜龍角”,意思是兩顆星(杓)的連線出來,直指一顆很亮的恒星。
古人認為它是天上東方青龍的龍角,也就是後世的大角星。
“衡殷南鬥”說的是“衡”所代表的長柄部分的連線,直指二十八宿中的南鬥星宿。
最後的“魁枕參首”則是說,代表勺口的“魁”,正對著二十八宿中的觜宿。
漢代把觜宿和參宿加在一起,看成一隻老虎。
觜宿代表虎頭,所以“參首”就是“觜宿”了。
另外蘇軾《赤壁賦》裡“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鬥牛之間”,也是一種詩詞中的定位法。
而除了文字之外,剩下的便是星圖了。
華夏古代最著名的星圖首推蘇州石刻天文圖,這是宋寧宗趙擴在當太子時候,教他天文的老師黃裳繪製的。
這幅星圖以北極為中心,三個同心圈分彆代表恒顯圈、赤道圈和恒隱圈。
顧名思義。
恒顯圈內的星星四時不落;而恒隱圈外則是古人活躍範圍看不到的。
這幅星圖後來被刻在一塊高2.16米,寬1.06米的石碑上,目前保存在常熟。
另外還有敦煌星圖,以及老蘇所繪製的蘇頌星圖等等——老蘇繪製的還是所有古代文明中刻錄天體最多的一張星圖。
至於歐洲比較有名的就是赫維留星圖了,造型極為生動,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感興趣的可以去搜一搜,確實很漂亮。)
這年頭用以判定能見度的也是赫維留星圖,屬於一種默認的方法。
觀測到的赫維留星圖天體數量越多,就說明觀測環境越好。
實話實說。
能在1850年的倫敦附近遇到這麼個不錯的夜晚,確實不是一件容易事兒。
而就在徐雲與湯姆遜聊天之際。
小棚中的黎曼與周圍人低語了幾句,旋即便欣喜的抬起了頭:
“八次方根開出來了,偏差的參量是0.001273499338486!”
0.001273499338486。
與此前的0.4857342657342658相比,精確了整整上百倍!
畢竟一個是三次方,一個是八次方,難度和精度是等同的。
不過話說回來。
這個數值也差不多是人力速算的上限了。
1937年牛津大學組織的17人製速算大賽計算出的結果,也就比這個數字再低了8%左右。
這個參量代表著天王星的校正係數,也就是冥王星對它的引力效果。
有了這個係數,接下來的環節也就很明確了。
此前提及過,冥王星對於天王星的引力效果在宏觀上的反饋隻有兩個。
一是天王星的軌道。
二是天王星的黃道夾角。
之前已經計算出了黃經L,那麼數算團隊的任務隻剩下了一個:
對比軌道偏移的差值。
這是什麼意思呢?
假設一個磁鐵A在水平麵上運動,在沒有其他外力的情況下,它的運動軌跡是直線的。
如果在它運動的過程中加上另一塊較弱的異極磁鐵B——例如放在A左側的十米處,那麼A的運動軌跡就會在保持原有運動方向的情況下,出現少許偏移。
天王星就是磁鐵A,冥王星就是磁鐵B。
磁鐵A偏移後的運動軌跡就是被肉眼觀測、記錄下來的天王星軌跡。
扣除掉黎曼等人計算出來的修正係數,得到的則是它的理論原軌跡——也就是沒有被冥王星吸引下的運動軌跡,即那條“直線”。
如此一來。
這兩個軌跡之間會存在一個坐標差。
就好比一個去旅遊的人,今天本來應該到魔都,結果卻跑到了津門。
且不論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至少經緯度上的地理差值是可以確定的。
接著再去對比那些觀測記錄,找出大量不同時間、不同位置的坐標差,就能用多元方程去計算冥王星的位置——因為根據提丟斯-波得定則,冥王星的距離是可以大致確定的。
換而言之。
所謂的‘對比軌道偏移的差值’,說白了就是......
對比觀測記錄!
準確來說。
是對比數萬張的觀測記錄。
當然了。
由於近日點和遠日點的存在,以及一些早期圖像的參考意義要大於實際意義,因此真正需要鑒彆的數據倒沒這麼誇張。
大致統計的話,一共約摸四千份左右。
隨後,現場的數算成員開始兩兩組成一對。
一人彙報坐標,另一人開始計算偏差。
其中彙報坐標的工具人能力稍微低一些,以數學係的那些學生為主。
提供算力的則是黎曼、雅可比、魏爾施特拉斯這些大佬。
平均下來,每個人需要計算兩百份以上的觀測記錄。
一份記錄的計算對比大概一分鐘,畢竟隻有兩個坐標去套公式,因此總共需要四個小時上下。
徐雲和老湯也沒閒著,主動負擔起了一部分計算任務。
“4.6692568......6283.07585.....”
“462.61.......12.5661517.......”
“2.0371.......529.691.......”
“2.92.......0.067.....”
很快,不同規格的坐標係參量被逐一報出。
有些來自布萊德雷家族統計、塵封多年的數據第一次出現在了世人麵前。
其中不少數據在精度方麵,甚至超過了格林威治天文台的同類文獻。
例如丹尼爾·布萊德雷的爸爸康頓·布萊德雷,他在二十年前便記錄了鳥神星的軌跡。
雖然隻是記錄軌跡而非準確發現,但性質上已經非常嚇人了——因為按照曆史發展,這玩意要在2005年才會被發現。
2005和1830。
從觀測設備的精度角度來說,基本上是兩個紀元了......
由此可見,布萊德雷一家為了給自己的老祖宗翻案,到底憋了一股子啥勁兒.....
或許是被現場的氣氛觸動的緣故。
過了一會兒。
人群中居然走出了幾位數學係的學生,主動接替了那些彙報數字的數學家的工作,讓他們能夠在計算環節完全發揮自己的能力。
按照老湯的說法,其中有一位還是弗雷德裡克·阿加爾·埃利斯的跟班。
看著不遠處臉色有些難看的埃斯利伯爵,徐雲的心中莫名有些感慨。
這或許就是科學的魅力吧。
很多時候,它的感染力是無形的。
隨後他又想到了什麼,抬起頭,環視了周圍一圈。
750年前。
他曾經和一群華夏的先賢一起,為了征服天空而晝夜不息。
750年後。
同樣是一個沒有下雪的夜晚。
徐雲又與另一群歐洲的數學大家通力合作,目光越過蒼穹,望向了浩瀚的星空。
何其有幸......
.....
注:
現在的東西也太貴了吧,十年前老家流動攤位的豆花五毛錢,今天想喝買了一碗,三塊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