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今天還有其他人在場,所以他有些話不太適合說出來。
作為後世小麥的曾曾曾徒孫。
徐雲對於小麥的人生經曆不說事無巨細吧,至少關鍵節點都了然於心。
因此在很早之前,他就在為自己離開後小麥的生活做準備了。
畢竟這一次的任務核心,便是改變小麥和老湯的命運。
如今老湯的命運已經改變,小麥的命運則有兩個必須要打上的補丁。
第一個自然是小麥的胃病。
小麥英年早逝的原因就是胃癌,糟糕的飲食習慣導致他得了極其嚴重的胃病,最終在48歲英年早逝。
胃癌這年頭沒啥特效藥,但小麥現在才20歲,好好調理的飲食習慣的話,胃癌基本上不會有複發的可能。
除此以外,第二個補丁便是小麥的錢包了。
徐雲已經為小麥布置下了一些後手,這些後手或許不能讓小麥成為卡文迪許那般富可敵國的富家翁。
但至少可以讓他安心做學術,輕易的負擔起一些實驗損耗,一輩子衣食無憂。
隨後徐雲站起身。
回到自己床邊找了本空白的筆記本,帶著紙和筆回到了座位上:
“來,麥克斯韋,把你的人生規劃寫下來吧,彆太長。”
小麥接過紙和筆,沉吟片刻,在上麵寫了句話:
【畢業後讀研,目標留校任教,並且成為科普利獎章的提名人】——詹姆斯·克拉克·麥克斯韋。
科普利獎章。
這是由英國皇家科學院設立的獎章,在諾獎開設之前,它與高盧科學院的學院征文大獎並列為全球最高的兩大榮譽。
比起黎曼的目標,小麥的期望顯然要更高一點。
但如果按照二人生前的地位比較,反倒是黎曼反向的奶了自己一口:
黎曼在4年後便一戰成名了,小麥卻在畢業後高開低走。
一位推導出了麥克斯韋方程組的巨匠,居然沒有獲得科普利獎章,確實令人遺憾。
隨後徐雲拿著筆記想了想,將它遞到了休伯特·艾裡麵前,說道:
“艾裡同學,接下來到你了。”
艾裡接過筆記翻開一頁,利落大方的寫下了一段話。
待他寫完後。
徐雲接過筆記一看,出聲念道:
“順利畢業,接替父親成為皇家天文台台長?”
艾裡朝徐雲嗯哼一聲,表情顯得很輕鬆,笑著說道:
“我從小就在皇家天文台長大,對那裡的感情很深,甚至可以說是我的第二個家。”
“所以我的規劃很簡單,那就是成為那個家真正的主人,能夠幫助父親解決一些麻煩就好了。”
徐雲微微頷首。
休伯特·艾裡的目標不算高也不算低,沒什麼特彆亮眼的地方。
用後世的情況比喻,大概就相當於一名水木大學的學霸想成為紫金山天文台台長吧。
休伯特·艾裡在潛力上顯然足夠,但原本曆史中有沒有實現這個夢想徐雲就不清楚了——他對於休伯特·艾裡確實不太熟。
如果不是姓氏和見麵時艾裡被孤立的情況,徐雲壓根就不會往喬治·比德爾·艾裡身上想。
不過考慮到喬治·比德爾·艾裡後來成為了皇家學會會長的情況,休伯特·艾裡實現期望的可能性應該還是不低的。
接著徐雲又環視了一圈,往邊上走了幾步,將筆記本遞到了基爾霍夫麵前。
他和這位德國人的關係沒那麼親近,因此在位次方麵稍微上了點心:
繼黎曼、小麥和休伯特·艾裡之後的第四人,應該不會令他產生被輕視的想法。
隻見這個尚未蓄起絡腮胡的電學大佬接過筆記本,在空白區域試了試筆,很快唰唰唰的寫起了字。
小半分鐘後。
基爾霍夫將筆記本交還給了徐雲。
徐雲接過掃了幾眼,有些費力的看了起來——因為基爾霍夫寫的是德文。
德文在書麵上的表達和英語有些類似,真說起來其實大部分都和英文字母相同,區彆沒有口語那麼大。
但問題是......
德國人都很喜歡使用花體寫法,看起來跟後世醫生寫的藥方似的,這就添加不少難度了。
徐雲的翻譯模板沒有自帶精校功能,因此他花了一些功夫才看清上頭的內容。
“成為和老師威廉·韋伯一樣偉大的物理學家,然後.....”
讀著讀著,徐雲忽然表情一滯。
隻見他悄悄瞥了眼正襟危坐的基爾霍夫,繼續念了下去:
“......娶個身高165以上,膚白貌美的老婆,臉上不能有雀斑,清清白白生四個。”
聽聞此言,現場眾人瞅著基爾霍夫的眼神立時就不對勁了起來:
“......”
就連田浩所這個一直低著頭的靦腆男生,都好奇的打量了一番基爾霍夫。
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jpg。
得虧這位電學大佬長得還算有些小帥,否則擱在後世,分分鐘能被扣上個普信男的帽子。
不過話說回來。
或許也是曆史的慣性吧。
在原本的時間線中。
基爾霍夫確實在和本生的來信中寫過這麼一段話,並且後來還真生了四個孩子。
順帶一提。
基爾霍夫的四兒子的第四個孫子,在四十四歲那年成為了阿森納的董事會成員之一.......
怎麼說呢。
有些事兒確實挺玄學的,不服不行。
待基爾霍夫寫完筆記本後。
徐雲看了眼剩下的老湯、田浩所以及艾維琳三人。
沉吟片刻。
選擇將筆記本放到了田浩所的麵前,說道:
“浩所兄,輪到你了。”
田浩所對於徐雲的舉動有些意外,詫異的指了指自己:
“啊?羅峰兄,我...我也要寫嗎?”
徐雲點點頭,將筆嘎達一聲,放到了他的麵前:
“請吧。”
田浩所先是飛快的掃了眼桌上眾人,靦腆的性格令他臉色又是一紅。
不過最終他還是拿起了筆,認真的在本子上寫了起來。
足足五分鐘後。
他才將筆小心的放下,雙手將筆記本遞還給了徐雲:
“我寫好了,羅峰兄。”
徐雲同樣雙手接過筆記本,慢慢翻閱了起來。
田浩所寫的同樣是英文,畢竟他自幼就是在倫敦長大的,否則也跟不上劍橋的教學進度。
不過相較於其他人,田浩所的字跡上依舊有些歪斜:
“做個有產業的商人,攢錢治好母親的風濕,搬出貧民窟,以後不被人欺負,能住上不漏雨的房子。”
“如果能有孩子,我希望他也能進入劍橋大學,在莪死後帶著我的骨灰回到東方。”
“......”
徐雲緩緩念完田浩所的筆記,悠悠歎了口氣。
筆記的內容有些沉重,所以現場眾人的表情都很肅穆,但眼神中卻看不出多少觸動。
唯有希爾芙抬起頭,弱弱的看了田浩所一眼。
徐雲對於眾人的反應並不意外。
畢竟現場除了田浩所本人之外,其餘所有的成年人基本上都沒遭遇太過淒慘的童年:
比如老湯家裡是蘇格蘭的農場主,家境相當富裕,十歲的時候就能全資就讀道格拉斯大學的預科。
休伯特·艾裡也差不多。
雖然他老爹的風評一直起起伏伏,但皇家天文台台長的職位卻始終沒挪過位,生活條件還是很優越的。
黎曼的老爹是路德會牧師,這年頭牧師不一定很有錢,但一定不窮。
基爾霍夫的爺爺則是海得爾貝格大學的教授,父親開了一家馬車行,也和貧困沾不上邊。
艾維琳就更彆說了。
雖然家裡人死的有點多,但她可繼承了艾斯庫一家在番茄醬上的分紅呢......
真·富婆。
因此在今天現場。
真正能和田浩所共情的除了徐雲之外,反倒隻剩下了希爾芙這個賊窩裡逃出來的孤兒。
想到這裡。
徐雲的又歎了口氣。
在今天目前落筆的所有人中,田浩所是唯一一個沒有提及學術目標的人。
他的想法很純粹:
畢業,賺錢,搬家。
但同樣。
他也是給徐雲帶來感觸最深的一個人。
他的期望很現實,也很卑微。
他對房子的要求並不是寬敞豪華,而僅僅隻是一個不漏雨。
這又何嘗不是後世許多人的念想呢?
不知何為。
看著筆記上歪歪斜斜的字,徐雲忽然想到了杜甫的那首詩: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
隨後他搖了搖頭,將心中的沉重暫時驅散。
拿著筆記本走到了老湯麵前,對他說道:
“湯姆遜先生,到你了。”
老湯一直都是個很敞快的人,接過紙和筆後點點頭,立刻便開始寫了起來。
短短小半分鐘不到,他便將筆一放:
“好了。”
徐雲拿起筆記本,隻見上頭的內容很短:
“冊封勳爵,成為英國皇家學會會長,在編年史中最少占據兩頁篇幅。”
嗯,這很老湯。
老湯此人的性格和小麥堪稱兩個極端,小麥靦腆憨厚,老湯這人則相對張揚有野心。
他從不掩飾自己對權力的追求,哪怕與他人競爭也無所畏懼。
使徒社中和羅塞蒂爭權,校內則和埃利斯競選學聯會長,即使明知道競選失敗將會肄業也毫不退縮。
他所寫的人生規劃,性質上其實也就相當於校內成就的放大版而已。
如今他當上了劍橋大學學聯會長,確實有資格說出上邊那番話。
而另一方麵。
老湯所寫的這些內容,也是目前所有人中,最符合現實時間線裡自身走向的規劃。
在原本曆史中。
老湯確實在1866年被封為了爵士,並且在1892年晉升為開爾文勳爵。
他還在1890~1895年擔任了皇家學會會長,光熱力學溫標這一個成就就足以讓他在編年史中占據兩頁了。
此外老湯一生還活了83歲,兒孫滿堂。
最終在1907年12月17日安然逝世,去世以後被埋在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享受著英國最高級彆的殯葬待遇。
毫無疑問。
老湯的一生相當成功並且輝煌,甚至可以說是教科書一般的模板。
而在眼下這個副本中。
老湯唯一的“汙點”又被埃利斯伯爵主動搶了過去,死後也能有一生清名。
嘶...這貨tmd才是主角吧?
隨後徐雲將筆記本再翻開一頁,走到了......
艾維琳身邊。
他輕輕將筆記本放到了艾維琳麵前,說道:
“該到你了,艾維琳同學。”
艾維琳抬頭看了他一眼,同樣大方的拿過紙和筆,在上頭寫了起來。
或許是心有腹稿的緣故,艾維琳寫的比老湯還要快一點兒。
短短片刻過後。
她便將寫好的筆記本交給了徐雲,說道:
“好了。”
徐雲朝她點點頭,接過筆記本。
看清上頭的內容後,他整個人頓時愣住了。
隻見筆記本的紙頁上,赫然寫著一句話:
【十年之內去一次東方,去肥魚先生的家鄉hujian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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