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能不能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
所以過去的一段時間裡，老湯一直在忙著鼓搗這些活兒。
也算是他成為會長後麵臨的第一個考驗吧。
這一關要是能過，他今後至少可以穩進下議院了。
接著老湯又看了眼和徐雲並肩的艾維琳，沉默片刻，說道：
“羅峰同學，我在不久前得知了一個消息，感覺應該和你說一聲。”
艾維琳很是識趣的將背包拉起，大方的問道：
“需要我避諱一下嗎？”
老湯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徐雲。
這個舉動的含義很明顯：
接下來他要說的話涉及到了一定的隱秘，最好不要讓太多人知道，但也沒誇張到絕對保密。
留不留艾維琳，取決於徐雲這個當事人。
當然了。
如果留下艾維琳，對應的責任也要由徐雲承擔。
於是徐雲乾脆利落的搖了搖頭：
“不用，艾維琳同學不是外人，湯姆遜先生，有什麼話你直接說就是了。”
老湯見說看了眼四周，引著二人來到了一處更僻靜的地方。
接著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羅峰同學，根據我不久前得到的消息.......”
“大概在一周之前，蘇格蘭境內發現了幾具屍體。”
“屍體？”
徐雲沒想到老湯的嘴裡會冒出這個詞，整個人微微一愣，下意識的問道：
“湯姆遜先生，這消息和我有什麼關係？”
不過下一秒。
他便猛然想到了什麼，不需要老湯解釋，便追問道：
“等等，湯姆遜先生，莫非那些屍體是.......東方人？”
老湯的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團，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說不準，那些屍體被破壞的很厲害，隻能從他們的膚色和衣著上來判斷，他們應該都是東方人。”
“這些屍體分散在不同區域，一共有七八具的樣子。”
“根據時間預估，他們的死亡日期大約是在四到五個月之前，也就是1850年的9月或者10月。”
“由於拋屍地點非常隱蔽，所以直到最近才被發現——馬上就要春天了，一些獵戶會進山布置陷阱，由此才發現了這些殘骸。”
“同時這些屍體分布的區域連在一起，恰好是從阿伯丁港一直指向了英國境內，其中.......”
說到這裡。
老湯忽然一頓。
眼露糾結，不再出聲。
不過徐雲卻接著他的話繼續說了下去：
“其中便包括了我們最開始見麵的那處森林，是嗎？”
老湯輕輕點了點頭。
徐雲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的臉色儘量平靜下來：
“湯姆遜先生，您的意思是....我和那些死去的東方人有關？”
老湯沉默片刻，忽然轉頭看向了遠方，悠悠道：
“下議院今天派了一位稽查官向我了解此事，我告訴他，我是在前往福爾柯克的路上遇到的你，當時你在格拉斯哥城內已經暫住數月了。”
徐雲下意識便是一愣，旋即心中便湧起了一股暖意。
老湯所說的阿伯丁是個港口，位置在蘇格蘭的東北部。
而格拉斯哥和福爾柯克都在蘇格蘭的西部，二者的線路完全沒有交集。
要知道。
這年頭由於技術限製，可沒有後世定位或者行程記錄的手段。
除了權貴階級會帶著腰牌之外，平民的行動軌跡想要鎖定起來非常困難。
加之老湯劍橋大學學聯會長的身份在這邊，他所說的話，至少在當前這種情況下的分量還是很足的。
這個做法無疑帶著很強烈的感情傾向，完全可以算是“包庇”。
而老湯這麼一說，基本上也就避免了徐雲可能遭遇的非正常關注。
畢竟他和小麥，可以說是唯二的當事人了。
哦，對了，小麥。
想到小麥的名字，徐雲這才意識到了老湯神色匆忙的另一個原因：
“湯姆遜先生，你一散會就趕過來，莫非是為了......”
老湯重重的點了點頭，下巴朝活動室的方向努了努：
“嗯，除了通知你這件事，我還要和麥克斯韋囑咐一聲。”
“畢竟誰也不知道稽查官會不會找他了解情況，萬一那憨逼孩子不知道內情一股腦兒的把所有事說出來，那一切功夫可就白費了。”
說完，老湯呼出一口綿長的氣息，一團白霧頃刻間便聚集在了空氣中。
隻見他鄭重的看著徐雲，說道：
“羅峰，你救過我和麥克斯韋的命，來到劍橋後我這個學長沒幫你多少忙，反而還受了你不少的恩惠。”
“所以有些事我和麥克斯韋會爛在心裡，你不用擔心。”
“隻是那些未知的東方人你要自己有數，因為莪聽說.......”
“其中某些屍體的身上，有中槍的彈痕。”
徐雲頓時瞳孔一縮。
接著老湯便拍了徐雲的肩膀，大步朝活動室裡走去。
一切儘在不言中。
待老湯消失後。
徐雲沉默良久，忽然轉頭看向了艾維琳，問道：
“艾維琳同學，我可以相信你嗎？”
艾維琳凝視了他幾秒鐘，展顏一笑：
“你說呢？”
徐雲方才點點頭，悄然靠近她的耳邊，低語道：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艾維琳靜靜聽完徐雲的要求，爽快的應允道：
“沒問題，交給我吧。”
徐雲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實話實說。
其實從副本一開始，徐雲就注意到了這次自己‘穿越’的異常：
他的身體是帶著傷的。
另外根據小麥的描述。
他和老湯發現自己的時候，自己已然沒了呼吸，完全是一具“屍體”——隻是沒有槍傷罷了。
所以小麥才會挖了個坑打算把自己埋進去。
當時了解完這些信息徐雲便意識到，自己很可能在這個時間線有著某種身份。
這個身份不一定有多高，同時大概率是光環直接影響時間線添加的設定：
也就是不存在所謂‘魂穿’帶來的道德問題，徐雲依舊是徐雲，所謂的過往都隻是添加的人設。
但‘自己’身上一定有某些故事，亦或者會牽扯到某些人。
否則光環完全沒必要整出這麼個出場方式。
這個警惕了解到現在是1850年之後，更是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1850年。
這可以說是近代科學史的一個重要時期，真正意義上的大佬紮堆，抬頭一掃便是夢幻陣容。
看看這個時期出現的人吧：
光徐雲打過交道的就有小麥、老湯、法拉第、高斯、黎曼、達爾文、焦耳、韋伯、斯托克斯、李斯特、巴貝奇。
沒接觸過的還有赫姆霍茲、南丁格爾、巴斯德、孟德爾、施萊登、克勞修斯、阿伏伽德羅、《簡·愛》的作者夏洛蒂·勃朗特等等......
在這個時間段，徐雲可以接觸到太多太多科學史上的知名人物。
用後世的遊戲術語來說。
這就是一個類似沙盒形式的副本。
物理、化學、生物、數學甚至文學和音樂都可以隨意選擇，自由度極大。
加之光環還給出了一個前所未見的階段性多環任務，因此一直以來，徐雲都在注意著自己身份可能帶來的影響。
如今......
意外果然出現了。
老湯帶來的信息雖然有些模糊。
但光是屍體和彈痕這兩個詞，便足以令徐雲心生警惕。
彈痕啊......
彆看1850年火器好像很發達，但槍械的主要舞台還是在正麵的標準戰場。
如今即便是倫敦的警察，都隻能用甩棍呢。
這種情況下。
一個未知人數、會對東方人下手、持有槍械的敵人，危險度最少都是五顆星。
因此他才臨時起意，通過艾維琳做了某些安排。
實話實說。
這其實一次風險很大的賭博。
因為某些東西顯然是不適合在這個時間線出現的，是禁忌之器，徐雲之前也沒想著用到它。
若非艾維琳的身份和之前經曆的那些事，徐雲無論如何都不會在此時開口。
他要保證這件東西隻會登場這麼一次，用過即銷毀，同時製作工藝也不能流傳於世。
但沒辦法。
畢竟任務一旦失敗，懲罰的可是男酮好感度增加，徐雲可不想自己回到現實後就是滿身大漢......
十分鐘後。
聽著活動室裡響起的一陣陣諸如‘條紋真的沒有移動’、‘這怎麼可能’的騷動，徐雲不由深吸了一口氣：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
隨著簡易邁克爾遜乾涉儀實驗結果的出現，格物社內的氛圍果然如同徐雲預期的那樣出現了變化：
雖然有不少人依舊堅定認為是儀器太過簡陋導致的靈敏度過低，從而影響了最終的計算結果。
但同樣也有不少人心中對以太的存在產生了懷疑。
在這種心理下。
眾多社員們一邊經常聚會討論實驗方案，一邊也在完成著徐雲要求的手藝活。
至於徐雲那邊嘛.......
雖然在老湯傳來通知後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但他依舊不敢放鬆心態。
幾乎時刻都在警惕著突然事件的發生。
就這樣。
四個月一晃而過，時間很快來到了.......
萬國工業博覽會開幕的日子。
與此同時。
傳到徐雲耳中的還有一個消息：
大清代表團已經抵達了英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