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建築的三層,還有一個小型酸堿庫。
根據葛同友此前對徐雲的介紹。
在極端情況下。
這處實驗室有能力在四個小時內組裝出一顆臨時性的通訊衛星,六個小時發射上天。
當徐雲和黃雨婷來到建築二層的時候,實驗室內顯得熱鬨異常,絲毫看不出此時已然是淩晨四點:
“一號位預備,一號位預備,這次爭取把傾角壓在0.005°以內!”
“b組注意,b組注意,你們的算式出了問題,右邊不對等,再校正一下!”
“設計結構的專家不是說在路上了嗎?怎麼還沒到?”
“老馬,你的程序還要多久能寫好?”
“快了快了,馬上完成!”
“最後五分鐘了,你趕得上嗎?”
“放心吧老大,我平時寫的,天天卡著最後五分鐘更新呢!”
麵對有些嘈雜的實驗室,饒是徐雲也被嚇了一小跳。
這處實驗室內忙碌的員工年紀普遍在三十到五十之間,沒有當初老院士團那般的‘悲壯’,
但這種嘰嘰喳喳的交流聲確實有些超出徐雲的認知。
他接觸過的項目研發環境普遍都很安靜,畢竟需要記錄和分析數據嘛,太吵的話肯定會影響效率。
因此大多數研發團隊無論在慶功宴或者項目外有多活躍,項目進行期間一般都是很安靜的。
項目進行時候的氛圍,通常跟三體電視劇的背景色調差不多,就差有人在背後拉小提琴了。
結果沒想到。
西昌基地的這些同行倒是彆具一格,硬生生把實驗室搞成了菜市場,嗓門一個比一個大。
就在徐雲和黃雨婷有些發愣之際。
位於他們右手邊的葛同友恰好瞥見了他們的身影。
隻見他與身邊的成員低聲說了些什麼,便快步趕到了二人身邊,先對徐雲點了點頭:
“小徐,你回來了。”
接著他又看向了黃雨婷,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感慨,主動道:
“小姑娘,你就是老黃的女兒吧?”
黃雨婷已經很久沒聽人叫自己小姑娘了,不過這種稱謂上的不適很快便被葛同友後續的‘老黃’二字給打消了。
隻見她盯著葛同友,禮貌的問道:
“您認識我爸?”
葛同友輕輕點了點頭: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葛同友,搞儀器平衡的,當初和老黃合作過幾次。”
“另外我很久很久以前在海軍xx部隊服過役,老黃2013年設計的那台重力梯度儀就被安裝在了我老部隊的艦船上,編號是xxxx。”
葛同友的口中報出了一艘艦船的編號,黃雨婷的眼眶瞬間便有些發紅了起來。
葛同友報出的那艘艦船上安裝的是黃大年教授在國內設計落地的第一台重力梯度儀,服役期五年。
在五年間,它一共在我國東部海域發現了48架大大小小的潛伏設備,稱得上功勳赫赫。
2018年艦船壽命到限,加之當時的測量設備在精度上比2013年優化了許多,因此那台重力梯度儀便隨艦船一起退役了。
更令黃雨婷難忘的是。
那台重力梯度儀完工的時間點和她碩士畢業是在同一個月。
當時黃大年特意申請了一份手續,帶著黃雨婷進入了北海艦隊的研發中心,由黃雨婷親手擰上了最後一顆螺絲。
眼下聽到葛同友提及那艘艦船的編號,黃雨婷的心緒多少便也產生了一些波動。
不過很快。
黃雨婷便飛快的抹了把眼角,抽了兩下鼻子,強迫自己恢複正常,對葛同友道:
“葛教授,感傷的話咱們就先不說了,您直接告訴我現在我要做啥吧。“
葛同友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好,跟我來吧。”
隨後他帶著徐雲和黃雨婷走了幾步,很快來到實驗室東南角的一處桌麵旁。
這張桌子的麵積大概有兩平米左右,桌麵上嵌著一塊屏幕,屏幕上赫然顯示著黃雨婷設計的結構圖。
來到桌邊後,葛同友指著桌上的屏幕說道:
“小黃,我們通過現有算法模擬了一下你的結構,發現了兩個比較大的問題。”
黃雨婷做洗耳恭聽狀。
葛同友很快豎起了一根手指,道:
“第一個問題,你設計的結構有些特殊,與現有的通用思路以及...老黃的一貫風格都有些不同。”
“按照你的設計,這台重力梯度儀要有3個臂6個加速度計,如此一來,它在靜電場上要怎麼才能平衡呢?”
聽到葛同友這番話。
剛剛問詢趕到幾人身邊的總工程師李華也跟著點了點頭。
早先提及過。
重力梯度儀的原理其實很簡單:
這玩意兒就是在一定的距離上放置兩個測量加速度的加速度計,通過它們之間的差值來精確推演重力場。
這個差值就是重力梯度儀中所謂的“梯度”。
而加速度計上的敏感質量距離變化測量精度要求做到實時60納米,大概是人類頭發直徑的1000分之一左右。
這種精度的控製肯定不能靠機械了,需要依賴儀器產生的靜電場才行。
舉個例子。
你想讓一根頭發粗細的金屬發生納米級的變化,肯定沒法用機械鑷子啥的來操作,必須要施加電場或者磁場才能達到如此細微的量級。
可問題是目前大多數重力梯度儀隻有兩個臂4個加速器,黃雨婷設計出來的卻是3個臂6個加速度計,這就等於多了一個‘軸’。
如此一來。
對應的其他模組設計就很困難了。
但另一方麵。
根據葛同友等人的計算。
黃雨婷的這個設計在結構上卻可以對衝掉垂向的zz誤差,這個誤差可是目前幾乎所有重力梯度儀的通病——至少國內如此。
這也是為什麼西昌方麵一定要黃雨婷本人到場的原因:
他們想要采納這個設計,但由於非專精人士,卻不知道如何優化結構。
“靜電場嗎......”
聽完葛同友的疑問,黃雨婷思索片刻,有些凝重的問道:
“葛教授,您說的靜電場是三維數值平衡,還是說傳統意義上的經典靜電平衡?”
葛同友與李華對視一眼,迅速道:
“當然是三維數值對等,畢竟盤古粒子不帶電嘛。”
黃雨婷頓時皺起了眉頭。
這可是個麻煩事兒.....
要知道。
黃雨婷她們項目組早在一個月前就給西昌基地發來了結構協作意向書,實際上做出成果的時間還要更早一些。
那時候她們可不知道徐雲發現了暗物質,更不知道徐雲會把暗物質作為標的使用在測量模組中。
她所作的一切設計,針對的都是需要通過導體傳輸的粒子——比如超冷鏈的銣原子等等。
而這些粒子既然要通過導體傳輸,那麼三位數值對等的經典平衡就很容易了。
根據黃雨婷的設計。
隻要三條臂通過一個比較特殊的角度,就能在任何情況下完成導體內的靜電平衡。
由於三條臂的姿態比較奇怪,有些類似一個上】字,所以當時林辰還笑言可以把它們的動作稱為曙光女神之寬恕。
這個設計理論上可以適用任何粒子,但是黃雨婷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是——
盤古粒子這玩意不需要通過導體來做通道,它tmd會憑空閃爍......
這就有些超乎黃雨婷的預料範圍了。
你任憑這姑娘的腦洞大到脖子以上是個坑都想不到這一茬啊.....
隨後黃雨婷身邊的林辰想了想,舉手問道:
“那個...黃教授,如果我們把測量模組的標的粒子換成其他物質呢?”
葛同友聞言看了他一眼,很快搖了搖頭:
“那麼測量精度就要重新計算,整個難度可比三維數值對等的靜電平衡難多了。”
林辰張了張嘴,但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確實。
如果把盤古粒子還成其他東西,那麼等於把最關鍵且最有優勢的一個環節給放棄了,處理起來要比現在困難許多。
而就在眾人眉頭緊皺之際。
一旁的徐雲忽然弱弱的開口了:
“那個....幾位,我有個想法啊,咱們加個晶格做中繼成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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