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成果沒有得獎的原因很簡單:
物理學界沒有更深入的現象或者數據去證明它的價值配得上諾獎。
沒錯。
從自旋被證明之後,它的理論幾乎停滯了四十年.
後來古茲密特進入了曼哈頓計劃組,戰爭結束後四處奔波。
如今如果不是親近的熟人,已經沒多少人記得這個小老頭當年也是個少年大帝了。
更重要的是.
不同於好友烏倫貝克的豁達。
古茲密特始終將自己沒有獲得諾獎視為遺憾。
畢竟這獎項和什麼x雞獎之類的相比還是有區彆的,終究還是代表著學術的最高峰。
古茲密特甚至在數年後很是悲觀的寫下了一句話:
因為缺少那個榮譽諾獎,我將死不瞑目】。
而如今隨著這篇論文的出現.或者說隨著約翰的提點。
古茲密特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這個叫做元強子的模型在宇稱這部分的解釋上,其實是在對粒子自旋做了一個釋意!
也就是內稟角動量的數值會直接影響某些粒子的分態,也就是論文裡提到的簡並壓力!
而有了這麼個模型支撐,粒子自旋的重要性便會瞬間提高一大截。
誠然。
這篇論文一旦被證明為真,那麼當年的諾獎必然會授予論文的發布者。
但另一方麵。
古茲密特本就無意去爭奪獲獎的先後位次,他在乎的隻是諾獎本身而已。
不管是三年後、五年後、還是十年後。
隻要在他活著的時候能拿到諾獎,他就知足了。
況且
這種前人提出理論沒被重視、但被後人某些研究而間接證明重要性並且最終獲獎的例子,在諾獎曆史上也不是沒發生過。
比如說瓦爾特·博特獲獎的符合方法。
符合法最早的發明時間是在1924年,它是最早的與邏輯門電路之一。
但直到愛德華·米爾斯·珀塞爾和菲力克斯·布羅赫發現了核磁共振在1952年獲得了諾獎,瓦爾特·博特才在兩年後跟著得到了這個至高榮譽。
沒辦法。
物理學就是如此。
很多成果在沒被發現價值之前確實不夠諾獎,哪怕是2023年都還必然存在著這種情況呢。
更彆說這篇論文還能為《physical review letters帶來大量的關注,這對於古茲密特而言同樣是個很大的助力。
畢竟
《physical review letters才剛剛創刊兩年半,如今投稿的稿件數量其實是有限的。
若非如此。
整個期刊也不會才三位外審編輯而已。
雖然aps暫時沒有撤刊的想法,但如果這樣持續下去就不好說了。
《physical review letters算是古茲密特的心血結晶,為了讓這份期刊能持續發行下去,他甚至還自己負擔了很多支出。
古茲密特不指望《physical review letters能夠成為s級彆的刊物,但至少要能夠自成生態的發展下去吧?
而眼下若是有這麼一份期刊.
那麼大事可成矣!
這種邏輯就像後世某個站培育出爆款書就能吸引很多作者一樣,熱度】這兩個字在任何時代的任何行業都是核心詞彙——至少是核心詞彙之一。
想通了這些。
古茲密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不過這位總編大人多少還是保留著些許理智,並沒有立馬便下決斷。
隻見他轉頭看向了一旁的蓋爾曼,對這位未來大佬問道:
“默裡,你的想法呢?”
“我的想法啊”
蓋爾曼仔細思考了幾秒鐘,最終也點了點頭:
“古茲密特先生,我讚同約翰先生的想法——這篇論文我們可以發!”
蓋爾曼選擇支持發布論文的原因和約翰無二,說白了就是回報要遠大於風險。
不過除此以外。
蓋爾曼還有一點點的小心思:
這是趙忠堯教授帶隊寫出來的論文。
雖然他至今無法理解趙忠堯選擇放棄海對麵優渥待遇回歸華夏的做法,但他對趙忠堯的感情還是沒有多少變化的。
至少在蓋爾曼的心裡,他一直將趙忠堯視為了恩師。
因此這種能給趙忠堯履曆添些光彩的事兒,他自然樂意推上一手。
如果徐雲此時在場並且能看透蓋爾曼的想法,多半也會對這對不是師徒的師徒發出一聲感歎吧。
不得不說。
蓋爾曼確實是個在人際關係上很感性的大佬,與他在學術上的理性形成了鮮明對比。
比如早先提及過的一件事:
趙忠堯在98年去世,蓋爾曼沒有在第一時間知道這個消息。
但在趙忠堯去世後的次年,蓋爾曼便在沒有任何學術商業邀請的五月份,特意飛到華夏祭拜了一次老爺子。
又比如後來蓋爾曼參與的聖菲研究所的籌建。
聖菲研究所籌建的時間是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中期,當時的蓋爾曼已經功成名就,當世物理學界地位穩居前三。
他之所以會出麵籌建聖菲研究所,主要原因便是他在三十年前和自己的好友維森有過約定,有機會一定要在維森的故鄉聖菲市設立一家科研機構。
1971年維森因為車禍去世,蓋爾曼一直銘記著這個約定,並且最終將它落到了現實。
所以很多人評價蓋爾曼雖然是個猶太人,但他幾乎看不出猶太人的精明——他太感性了。
總而言之。
眼見蓋爾曼同樣對刊登論文表示了讚同,古茲密特的心中也有了最終決斷。
隻見他沉吟了小半分鐘,接著深吸一口氣,說道:
“既然如此.先生們,那我們就刊登這篇論文吧。”
接著他看向了約翰先生,說道:
“約翰,這篇論文是專程寄給你的,所以依舊由你做外審編輯,你覺得怎麼樣?”
約翰先生頓時神色一喜:
“沒問題!”
約翰這次之所以會將冒著風險將這篇論文收下,一來是因為兔子們給的刀樂確實誠意十足,二來則是這篇論文能給他帶來不小的名譽收獲。
雖然不可能靠著這個外審署名獲得諾獎。
但對他的職稱評選還是有不小幫助的——最近這段時間約翰正在努力評選海對麵工程院院士呢。
約翰本人為此已經打點聯絡了很多人員,但目前的把握也就八成左右。
不過如果有了外審編輯的署名.
那麼這個把握他有信心提高到九成五!
更彆說如今馬上臨近新年,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組織也到了理事啊董事啊之類的評選時期。
如果有機會的話,約翰還是願意去試試其中某些職務的。
什麼?
你問約翰為什麼不自己昧了這份論文?
開玩笑
華夏人也不是傻子,他們給出的論文隱藏了很多關鍵數據,如今約翰到手的頂多就是半篇罷了。
約翰如果敢將其占為己有,趙忠堯他們分分鐘就能通過毛熊人把更詳儘的內容公布出來。
華夏方麵之所以不直接走毛熊的路子,主要還是因為影響力的問題——毛熊的頂刊和海對麵相比,確實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不過差距歸差距,毛熊期刊作為一種後手還是沒啥問題的。
更彆說除了學術論文之外,約翰屈潤普同誌.錯了,約翰先生還和華夏有著各種盤外的交易。
如果因為論文的事兒影響了雙方的“友誼”,那麼顯然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視線再回歸現實。
基於以上諸多原因。
在古茲密特開口後。
約翰立馬應承下了外審編輯的任務。
隨後古茲密特又看向了蓋爾曼,斟酌了片刻,說道:
“至於默裡你要不這樣,你抽個時間寫個評議,到時候附加在這篇論文後登刊如何?”
蓋爾曼在錯過趙忠堯後的老師叫做亨利·馬耿諾,馬耿諾是費米的弟子,也就是玻恩的徒孫。
玻恩呢,則是大衛·希爾伯特的徒弟。
沒錯。
就是希爾伯特空間的那個希爾伯特。
所以按照輩分計算。
蓋爾曼算是費米的徒孫、玻恩的曾徒孫、希爾伯特的玄徒孫——一個猶太人繼承了德國人的學術衣缽,這其實也挺喜感的。
所以後來蓋爾曼才會進入費米研究所,擔任起了講師。
而古茲密特所屬的則是玻爾茲曼一係,玻爾茲曼與希爾伯特的關係很好,同時古茲密特本人與費米的交情也很深——他倆都參加過曼哈頓計劃。
因此在海對麵這種進名校不看績點看推薦信的科研社交圈裡,古茲密特和蓋爾曼算是標準的自己人。
若非如此。
古茲密特也做不到在《physical review letters草創的情況下,把蓋爾曼拉來做外審編輯了。
所以麵對這麼一篇注定要大爆的論文。
古茲密特很照顧的將評議交給了蓋爾曼完成,這擱哪兒都算是妥妥的大人情了。
今後要是蓋爾曼功成名就,肯定也要在古茲密特的徒子徒孫身上把這個人情給還回去。
分配完任務後。
約翰再次看了眼手中的論文,對古茲密特問道:
“古茲密特先生,這篇論文您準備什麼時候見刊?”
“見刊啊”
古茲密特思索片刻,說道:
“就定在下一周吧,到時候我們發一期特刊!”
了解prl的同學應該都知道。
《physical review letters期刊的名叫做《物理學評論快報。
從快報二字就不難看出,這種期刊的審稿見刊以及更新周期都是比較快的。
與普通的雙月刊不同。
《physical review letters是更加快速的周刊,海對麵時間的每周三都會更新一期。
所以對於雜誌社來說。
在原本期刊的內容上加印一篇論文並不是什麼難事兒。
不過在這件事上,古茲密特還是選擇了另外刊印一份特刊。
一來兔子們的這篇論文很長,加上各種圖像足足有大幾十頁。
這些頁麵在拓印成期刊規格之後差不多還會翻倍,厚度其實和普通期刊差不多了。
二來則是這種性質的論文出個特刊本身就非常合理,儀式感這種事兒和東方爛漫還是有區彆的,不少歐美人也講究這個調調。
總而言之。
整件事到了這一步。
雜誌社這塊該討論的也已經討論的差不多了。
眼見古茲密特一副有事要忙的表情,約翰便和蓋爾曼主動起身告辭,同時離開了總編辦公室。
“默裡先生。”
結果就在蓋爾曼悶頭走了沒一會兒,他的身後便響起了約翰的聲音:
“默裡先生,請稍等一下!”
蓋爾曼見狀便停下了腳步:
“約翰先生,有什麼事嗎?”
約翰快步從蓋爾曼身後走到了身邊,朝周圍看了幾眼,確定無人後開口道:
“默裡先生,你剛才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在古茲密特先生詢問我們看法之前。”
蓋爾曼沉默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約翰聞言眉頭一揚,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好奇:
“你發現了什麼?”
之前在約翰介紹完郵件來路以後,蓋爾曼曾經發出過一聲輕咦。
約翰和古茲密特都注意到了蓋爾曼的這個異常,不過最終被蓋爾曼用看錯了的借口給敷衍了過去。
當時古茲密特的注意力都在論文上頭,所以並沒有太過在意這件事。
但一旁的約翰卻觀察到蓋爾曼的表情有些詭異,顯然不僅僅是看錯那麼簡單。
但既然蓋爾曼沒有選擇將其公開,約翰便也隻好強壓住了自己的好奇心,等到如今散會方才開口。
麵對約翰的詢問。
蓋爾曼並沒有直接給出解答,而是轉頭看了這位斑禿小老頭一眼:
“約翰先生,我能先問一下.您和那幾位華夏作者的關係嗎?”
“關係?”
約翰愣了幾秒鐘,旋即坦然道:
“我和趙的交情很深,當年他在mit實驗室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他在回他們國家之前我還送過一些東西給他。”
“其他華夏人不好說,但和趙之間.我和他應該算是朋友吧。”
約翰說話的時候,眼中亦是浮現出了一絲感慨。
他們這個家族以精打細算的商業才能而出名,不少族員都帶著表演型人格,約翰屈潤普也不例外。
但他在與趙忠堯的私交這方麵卻少見的投入了很多真情實感,當年他對趙忠堯的幫助確實很大,大到了趙忠堯甚至在回憶錄裡都專門提到了他。
知己不好說算不算,但用彼此欣賞來形容他們的交情還是很客觀的。
隨後蓋爾曼又問道:
“那麼其他人呢?”
“其他人啊.”
提及趙忠堯之外的華夏人,約翰的臉上便浮現了些許窘迫:
“其他人的交情就沒那麼深了,主要是貿易上有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往來吧。”
約翰和蓋爾曼也算是忘年交了,所以這方麵倒也沒刻意藏著掖著。
蓋爾曼的眼中則閃過了一絲果然如此的神色:
“原來如此,我就說那些華夏人為什麼會把論文寄到您這兒呢。”
約翰見狀再次朝周圍看了幾眼,同時對蓋爾曼擺了擺手:
“好了,默裡,你想知道的我可都告訴你了,那麼你剛才的發現”
蓋爾曼聞言朝他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接著從腋下抽出夾著的論文,輕輕朝約翰搖了搖:
“約翰先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這次華夏人用來做對撞測試的串列式加速器,應該就是.”
“在幾個月前燒毀的那一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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