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怡怔怔地隨著太子進屋,太子又扭臉朝張濟才遞了個眼色,示意他把雲詩請走。
而後,太子又揮手讓旁人都退了出去。
楚怡被他搞得莫名其妙,直至關門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來,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腕還被他抓著。
她趕忙一掙,太子也回過神,立刻放開了她。
然後他咳嗽了一下:“那個……”
“殿下?怎麼了?”楚怡大惑不解。
沈晰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憋了半晌,接著深吸氣:“你彆怪雲氏。”
楚怡:“?”
“不是她告訴我的。”太子僵硬地彆開了頭。
楚怡:“???”
她不禁更加疑惑了,木然盯了太子一會兒,愣愣地問:“那是誰?”
“是……”太子又咳嗽了一聲,又窘迫地抽了下鼻子,“是孤自己聽見的。”
楚怡:“?????”
在她目瞪口呆的同時,沈晰羞憤地轉身坐到了側旁的椅子上,並懊惱地扶住了額頭。
當時她那麼一問他隨口一答,哪裡會像她一樣去思考各種可能性,最後分析到雲詩身上?
再說,宮裡這種事多了去了。
這樣並未引起什麼實質傷害的小矛盾,大多數人都會忽略不計,畢竟若連這樣的仇都要記,那宮裡的爾虞我詐可就記不完了。
心裡實在過不去的,也大多會選擇粉飾太平,起碼麵子上要笑著過去才是。
——她倒好,她真是個直性子!
他說一句是有人告訴他的,她扭臉就直接去嘲雲詩喊我不跟你天下第一最最好了!
“欸——”沈晰頭疼得直揉太陽穴,抬頭瞧瞧,楚怡在他麵前還懵著。
發覺自己冤枉了人的楚怡腦子裡都空了,僵了半天才問:“殿下您……您怎麼騙人呢!”
“孤又沒說是雲氏乾的!”太子外強中乾地駁道,說完沒兩秒,就在震驚的目光中泄了氣,“孤要是說……聽了壁角,不是丟人嗎!再說,孤也不是故意聽的。”
“不是故意的,又有什麼丟人啊!”楚怡的語氣不自覺地衝了起來,說完之後銀牙一咬,氣得眼淚都出來了。
“哎你彆哭……”沈晰一下子從椅子上騰了起來。他一直是個受不了姑娘家哭的人,因為他不知道怎麼哄。
楚怡其實也不是個愛哭的人,她隻是生氣,這氣她還偏不能懟著太子撒。
她於是也就流了那麼兩滴眼淚就忍住了,眼睛紅紅地盯向旁邊的門,一邊咬牙切齒一邊深呼吸。
沈晰在旁邊手足無措地杵了會兒,啞啞道:“這事,你不許跟外人說。”
楚怡鬱結於心,梗著脖子應了聲“嗯”。
“但你可以跟雲氏說……囑咐她彆說出去就行了。”他沉下一口鬱氣,竭力地冷住臉,“若有第四個人知道,孤拿你們兩個一起問罪。”
“……”楚怡一懵,很是訝異地看向他。
這太子……倒還挺敢作敢當的?
她剛才氣得夠嗆,主要就是覺得這份友誼完蛋了。
穿越的這半年,封建製度下的階級壓製她已經見了許多。剛沒為宮奴又沒被賜進東宮的那幾天,宮裡隨隨便便一個宦官都能欺負她,要不是她脾氣上不太好惹,估計已經被吃乾抹淨,根本沒機會來東宮了。
所以她覺得,既然太子好麵子,就絕不會讓她拿實情跟雲詩解釋——她們這些小人物之間的關係,與他何乾?
當下他這麼一說,她一時反倒不知該如何反應。
沈晰看她乾盯著他看卻不回話,蹙了蹙眉:“聽懂沒有?”
“……好。”楚怡連忙回神,“好……好!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囑咐好她!”
他略點了下頭:“去吧。”
現在就讓她去?!
楚怡喜出望外,破泣為笑,屈膝朝沈晰一福,歡歡喜喜地就走了。
屋裡這幾步路她是往外退著走的,瞧著還正常。待得出了門,她轉過身正著走了,腳下幾乎要飄起來。
沈晰淡看著她的背影,不自覺地一聲輕笑。
這人……
跟她說話倒是輕鬆,一道彎都不用拐,直來直去就行了。
張濟才躬著身進屋,一抬眼,正看見太子殿下的笑意,心下暗嘖了一聲。
還說不喜歡?依他看,楚氏早晚得跟徐側妃平起平坐。
接下來的好一段時間,沈晰都看書看得心不在焉,莫名地好奇楚怡會怎麼跟雲詩說這件事。
但他一定不會找楚怡問的!他才不給自己添堵!
——她那張嘴裡能說出什麼好話?上次是“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這回估計會是“男人都是謊話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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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詩晉封後所住的纖雲苑裡,楚怡解釋清楚了始末,一疊聲地跟雲詩說“抱歉”。
雲詩莫名挨了頓罵,回來後心裡一直沉著,這會兒倒被她給弄笑了,連聲道:“我知道知道知道知道——”
楚怡還是一臉的愧疚,雲詩一喟:“不怪姐姐,我知道姐姐性子直。但是姐姐……”她突然噤聲,繞過羅漢床上的榻桌,跟楚怡坐到了同一側,壓音道,“姐姐你性子再直,可也彆因為這個記恨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