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地吸了下口水,調整了一下心緒,若無其事地走向妝台。
青玉上前幫她接著擦頭發梳頭,她無所事事,就拿了根釵子在手裡擺弄。沈晰靠著枕頭,目光無聲無息地向上挪了兩寸,落在了她的背影上。
瞧著人美性子直,沒想到還挺會記仇。
沈晰淡淡挑眉。
嗤。
等楚怡耐著性子任由青玉給她打理完頭發時,他手裡的折子已換了一本。她走到床邊瞅瞅他,乖乖地從他腳後繞到了內側去。
和上回一樣,她一上床就敏捷地把自己蓋進了被子裡,沈晰側眼瞧瞧她,信手將折子放到了一邊。
然後他翻了個身,支著額頭端詳她。
“……”楚怡往被子裡縮了縮,被沿兒一直遮到了眼下,“怎麼了?”
沈晰斟酌了會兒,心平氣和道:“等入秋時多半還有秋獮,我帶你出去走走吧。”
他剛才想了半晌,什麼“講理”“寬容”都是時間久了通過各樣大事小情才能真正讓人信服的,唯有“對她好”這一條,他可以主動努努力,讓她覺得他真的對她好。
但楚怡愣了一下,啞啞道:“這合適嗎……”
“怎麼不合適,各府皇子都會有家眷跟著。”沈晰淡聲,“太子妃有著孕,徐氏剛犯了錯降位。餘下的人裡我帶誰,也輪不著旁人置喙。”
“……”楚怡心裡掙紮起來。
她確實是很想出去玩的,作為一個現代來的女孩子,她雖然在家時也宅,但自願的宅和被困在一個地方是不一樣的。而且古代又沒電腦沒手機,她在宮裡悶了這麼久,的確有點快憋不住了。
可是這難得的出去玩的機會,隻怕不止對她,對旁人也是個福利吧?少有的福利,誰獨得了誰招人恨不是?太子妃和雲詩是有著孕不宜遠行,另外幾個人會不會想活撕了她?
她終於將心一橫:“臣妾覺得還是……”
“就這麼定了。”他在她額上一吻。
楚怡:“臣妾覺得……”
太子:“你可以先準備著,回頭孤讓張濟才挑一匹性子溫順的馬給你,這陣子你先熟悉熟悉,免得到時它不聽你的。”
楚怡:“臣妾覺……”
“乖,睡吧。”他又親了她一口便也躺下了,胳膊一施力把她兜到了胸前。
楚怡僵硬地在他胸口伏著:“……”
臣妾覺得您在欺負人!
她現在很想這樣說。
.
翌日,太子在離開綠意閣之前,硬把楚怡攬在懷裡親了半天。
他親完額頭親臉頰,親完臉頰親嘴唇,親到楚怡都覺得膩歪肉麻了才走,再不走估計連早朝都要遲到了!
楚怡在他走後在堂屋裡乾戳了半晌,茫然地想他什麼毛病啊?誰刺激他了啊?
他雖然總共就在這裡睡過兩次,但每天中午都來用膳啊,以前沒見他這樣啊!
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綠意閣外,沈晰一路都神清氣爽——把自己喜歡的姑娘圈在懷裡親來親去真有意思,以後可以時常這樣。
早朝上,沈晰依舊神清氣爽——盜墓的案子順利結了,而且比父皇和一乾官員預想的都要快了許多。大功一件,從他到一乾東宮官員都出了個風頭。
下了朝,沈晰還是神清氣爽——他回到書房院門口的時候,便見大名在外的楚成已等在院中了。
楚成沒行大禮,隻朝他一揖:“殿下。”
“楚公子。”沈晰含著笑上前,“裡麵請。”
二人進了屋,各自落座。沈晰著人上了上好的明前龍井來,楚成頷了頷首便端起茶盞來細品,淡泊的樣子令沈晰心下輕笑:打算給我個下馬威?
他便搶先一步開了口:“楚公子的大名孤早就知道,公子為何想見孤,孤心裡也大致有數。但孤今日想先問一問……”
楚成在此時放下了茶盞,平靜地看向他。
沈晰:“沈映最初拿來的那條翡翠盤龍,公子坑了孤多少銀子?”
“?”楚成正咽下去的茶水在嗓子裡卡了一下,但他也沒有否認,定著氣問太子,“殿下怎麼知道的?”
“這點識人之能,孤身為儲君,應該有吧?”太子和善道。
楚成不禁心下欣然,看來太子也是善識人心的人,日後必會更有趣了。
“兩千兩。”他坦誠道。
沈晰悠然點頭:“以兩千兩將公子收入麾下,孤也不虧。”
“?”楚成對他的開誠布公有點意外,好生打量了他兩眼,讚道,“殿下沒想到殿下如此直爽。”
直爽?
沈晰似乎是有生之年第一次聽到這個評價。
可能是讓你妹妹帶歪了……
他心裡揶揄著想。
但這種揶揄他絕不會讓楚怡知道,不然她把他記到本子裡怎麼辦?他還打算日後繼續偷看呢,不能總讓她有壞事可記。
他早晚要讓她誇他,讓她實實在在地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