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吃!”楚怡重重地點頭。
沈晰心滿意足, 又說:“京裡這樣算不上名貴但做得著實不錯的小館子多得是, 你若喜歡,日後常叫人尋好吃的給你。”
哎?
楚怡有點意外, 堂堂一個太子, 倒還挺善於從民間找樂趣?她還以為他們這些高居廟堂的人都不屑於體驗這些東西呢——要知道,在無數清穿裡, 皇阿哥們看見糖葫蘆都覺得新鮮!
一碗麵沒有多少, 兩個人都很快便吃完了。馬車裡地方到底不寬裕, 楚怡又小坐了一會兒便回了自己車上,心情大好地拿出小本子,像發朋友圈一樣隨手記了句心情:旅途顛簸中吃碗爽口了涼麵真開心!!!
太子與楚怡之間的馬車上, 徐氏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楚怡往返於太子馬車的經過。
這個時辰, 上太子的馬車顯然是去用膳的, 也不知太子專門備了什麼給她。
徐氏一下就覺得眼前本就難以下咽的半涼飯菜更難吃了。她這裡倒沒有五花肉,可但凡要熱著吃的菜, 有幾個放涼了還能好吃呢?
上一回隨駕秋獮時, 徐氏覺得這些都好忍,甚至樂得吃這種苦, 因為上次被太子帶出來的隻有她和太子妃, 吃什麼苦都還是一份榮耀。
但眼下她禁不住地在想, 當時太子怎麼沒為她備下這些呢?
徐氏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兒, 最終也隻草草吃了兩口飯, 就讓宮女把東西撤了。
然後她越想越氣, 天色全黑時,終於按捺不住告訴身邊的宦官:“去告訴楚奉儀一聲,我想請她過來說說話。”
說什麼呢?
徐氏其實沒想好,她隻是覺得自己要找個口子把這氣出了。
那宦官就去了後頭的車邊,告訴坐在馬車上的青玉說徐良娣要見楚奉儀。
青玉鑽進車中回了話,楚怡一怔,旋即張口便道:“不去!”
——又想乾啥?有病啊?
反正她現在也沒什麼差事非往徐良娣那裡跑不可,她才不乾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事兒!不然的話,就算徐氏這回不磋磨她了,自己鬨點事誣陷她怎麼辦?
她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她這麼說,外麵的宦官便直接聽見了,頓時心裡叫苦,大感這是個苦差。
待得回去回了話,徐良娣果然臉色唰地更不好了,忿忿道:“才得寵幾天就這樣拿大了,什麼東西!”
宦官不敢吭聲,心裡不知如何置評。在他看來,楚奉儀的性子是硬了點,遇事不知道給人麵子,但在此事上總歸是徐良娣理虧在先。
等了一等,卻聽得徐良娣在車中一聲輕笑:“罷了,她晉封的時候我也沒去道賀,倒是我先不合適了。你們看著備份禮去,等到了圍場,我去把這一聲賀給她補上!”
完犢子,周圍的幾個宮人聞言都心驚起來。
大多數普通的宮人其實都不希望自家主子跟旁人鬥氣,鬥贏了那還好說,鬥輸了身邊的宮人往往連帶著遭殃。
上回良娣折騰了楚氏,降位的同時張濟才就把良娣院子裡掌事的李幕押出去打了一頓,說他不知道勸著一些。
真是天神打架凡人遭殃。
.
圍場裡,五皇子沈旭四下裡轉悠了一圈,確定父皇的大帳內外一切都打理妥當了,又去檢查太子的營地。
往太子那邊走的時候,他心裡本就有點不服——同是皇後所出的皇子,憑什麼太子隻要安安穩穩過來享樂便好,他就得擔個差事為太子效力呢?
就憑太子是元後生的?還是憑太子年長幾歲?
走著走著,他又碰上了自家親三哥,同胞兄弟間沒什麼不可談,沈旭便鎖著眉頭埋怨起來:“咱這嫡子當的,處處低人一頭。連帶著母後都顯得不及先皇後似的,真叫人憋屈!”
“噝——”三皇子沈暉不快地捂了一下他的嘴,“就事論事便是,敢連帶著議論先皇後,你找打是不是?”
先皇後——也就是太子的生母,不是他們能議論的,就算他們從未見過她的麵也不行。
沈旭自知失言,緊皺著眉走了半晌沒說話。沈暉又嗤笑了聲:“太子殿下倒也是有膽識。”
“什麼說?”沈旭定了定腳,沈暉聲音冷冷:“沒聽說麼?楚丞相的那個兒子,成了東宮官了。滿朝都躲著楚家走,他寵著楚家的女兒就算了,官員任用上也不懂避諱,也不知父皇知不知道此事。”
肯定不知道啊!
——沈旭心裡頭暗想。
他就不信父皇還能願意讓楚家起來,彆說楚成了,就是東宮裡那個妃妾楚氏,他都不明白太子怎麼就能堂而皇之地帶出來見人。
沈旭遲疑著瞧了瞧三哥:“咱讓父皇知道知道?”
“不急。”沈暉淡笑,“等他立立功混出名堂再說。”
免得太子往外一推說人不是他用的,是底下的官員擅做主張。父皇信重太子,他們想揭太子的短就得是實實在在的短才行,不然隻怕反給自己惹事。
又過了兩天,聖駕可算洋洋灑灑地到了圍場。楚怡有生之年第一次住帳篷,覺得新鮮又興奮,打折青玉的手跳下馬車便笑吟吟地抬頭張望,緊接著便是一愣:“……那是太子殿下的帳篷?”她指著離了最多十幾米的一頂帳子問。
那頂帳子邊緣處都有金色的繡紋,明顯比她這藍繡紋的更貴氣。而且更明顯的……太子剛剛揭簾走進去!
青玉點頭:“是。”
“住得這麼近嗎?”楚怡訝然,她之前設想的是圍場這邊會紮起一大片帳篷群,宮人們會住在他們四周方便聽命。而她和太子之間,則會有一段和從綠意閣到書房差不多的距離,沒想到實地一瞧竟然挨得如此之緊。
她又四下張望了一番,問青玉:“徐良娣住哪兒?”
青玉低眉順眼地盯著地麵:“奴婢也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