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太子的的確確已經有大半年沒碰過彆人,可這是因為後宅的人還少、彆人都不合他的意,並不是為了她。
以後注定還會有更多妃妾進後宅的,等他登基為帝,這個數量會更多,就是人數過百都不稀奇。
她期待的事情像是一座空中樓閣,美好地懸浮在她的夢境裡,但因為沒有根基,注定無法在現實中構成。
她能做的其實隻有跟現實達成和解,告訴自己既然沒有空中樓閣,那在宮裡有一處精致華麗的住處也不錯。
不然能怎麼樣呢?她又不是沒幻想過離開他,可他明明白白地說了讓她死了那條心,她難道還能自己挖地道出去,然後再遊過護城河嗎?
完全不現實好吧。
楚怡於是理了理心緒,弱弱道:“殿下讓臣妾準備準備。”
沈晰點點頭,沒再多說這件事:“對了,父皇讓我過年好好歇一歇。初三之前都要在宮宴上,之後你想四處走走不想?我帶你一道去。”
能出去玩?
楚怡眼睛一亮,旋即又黯了下來:“臣妾初四之前不一定能準備好……”
“……”沈晰窘迫地盯了她半天,“我也沒那麼急好嗎?”
楚怡:“……”
沈晰:“……”
刹那間,兩個人各自翻身,一個朝裡一個朝外地背對背蒙住被子睡下了。
尷尬,床上的事兒這麼拿出來聊真尷尬!
楚怡想好了,自己做好準備就得趕緊推倒他,不能再給他這麼問的機會!再問幾回,她怕是連跟他聊天都要覺得彆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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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春殿裡,趙瑾月聽那宦官回稟完正事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她不滿意歸不滿意,可既然連下人都覺得不是楚奉儀的錯,那這事不提便也不提了。
但接下來,那宦官說出的另一件事令她猛地涼氣倒吸:“你說什麼?!”
“是,下奴聽得真真兒的。”宦官跪地叩首,“先前大約是在說給楚奉儀晉封的事,而後下奴聽到楚奉儀親口說,覺著自己都還沒侍寢過,再行晉封不合適。”
趙瑾月僵坐在了那裡,半晌都沒說出一句話。
她知道楚氏得寵,但沒想到是這樣的得寵。
一股強烈的怒火在她胸中燃燒起來,一個聲音在她心裡喊:憑什麼!
楚氏憑什麼能得到這樣的殊榮!她父親是罪臣,她自己當過宮奴。除卻一張好看的臉外,一無是處。
她何德何能,讓太子這樣待她!
而太子,已經很久沒有留宿過宜春殿了。
最初是因為她這個太子妃有孕,她薦給他的妃妾又不合他的意。可後來,她生完了孩子、出了月子,他也再沒有宿在宜春殿過。
她曾也生出過淡淡的嫉妒,覺得楚氏這樣纏著太子讓她獨守空房。但現下,聽聞楚氏連侍寢都沒有過,她又覺得更加怒不可遏。
憑什麼,她究竟憑什麼!
趙瑾月翻來覆去地想著這句話。
是她沒在東宮後宅裡立好規矩,還是楚氏太過狐媚?
她久久得不到答案,最後也隻能緊蹙著黛眉,朝那宦官擺了擺手:“知道了,你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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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意閣裡,沈晰在天色尚黑時就起了床。年初一又要忙一整日,單是早上的元日大朝會就不能怠慢。
他沒想叫醒楚怡,但洗著臉一有動靜楚怡就醒了,邊揉眼睛邊打哈欠地從床上爬起來。
沈晰臉上還掛著水珠,側頭跟她說:“你睡你的。”
她還真就咣嘰倒回去了,他邊轉頭擦臉邊埋在帕子裡笑。
然後聽到背後懶懶地說:“這麼早就出去,也沒空用膳吧?不餓嗎?”
“餓啊。”沈晰惆悵歎氣,“但能怎麼辦,朝中之事又不能由著我不去。你睡吧,晌午我若得空就回來跟你一道用膳。”
楚怡邊醒神邊想了想:“殿下想喝點昨天晚上的湯嗎?”
“……”滿屋的宮人都斜著眼瞧她。
楚怡重新坐起來:“昨天宵夜有道牛肉湯可好了,但我就喝了那麼一小碗,彆的要麼是今兒個賞給宮人喝要麼就倒了。現下這麼冷,放一夜也不會壞,讓他們煮開了再下點麵,殿下吃幾口再走唄?”
青玉立在榻邊,恨不得摸塊帕子把她的嘴堵上。
讓太子喝昨天的剩湯,她聽都沒聽說過!
但楚怡真沒覺得這有什麼不行。就是在二十一世紀,物質資源那麼豐富的年代,大家還不是經常把當天沒吃完的菜收一收擱冰箱,第二天熱熱再吃嗎?
古代本身東西就少,吃口剩的咋的了?寒冬臘月膳房裡灶火一封,溫度估計比冰箱冷藏室還低。
再說了,太子不是餓嗎!大冬天餓著肚子在太和殿外站一上午,多虐啊!
都處在萬人之上的位子了,為什麼要受這種沒必要的委屈?
沈晰剛聽她那麼問的時候,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但聽她又是牛肉湯又是煮麵的,沒骨氣地餓了。
“真會過日子。”他嗤笑著招手叫來張濟才:“彆讓旁人知道,讓膳房熱湯去。”
吩咐完之後他覺得吧……她這招是不錯,又省事又實用,隻不過讓外人聽了確實不太好,尤其容易給她惹事。
他便又向張濟才道:“給綠意閣添個小廚房吧,人手你親自挑。”
“是,下奴知道了。”張濟才低眉順眼地應下。
院子裡有自己的小廚房,起碼得是良娣的位子才行,楚怡離良娣還差著兩級呢。
但東宮是太子的東宮,太子說行就行,真有人問下來,回一句是太子想自己用膳方便合口一些,也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