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夠之後他爬起身,邊把這半成品擱到一旁邊攬過她哄:“不繡了,誰讓它這麼難,咱不繡了!你的心意我知道,這禮我就當收過了。”
“……”楚怡臉上餘喪未了,他又一刮她鼻子:“不許繡了啊,有著孕做這些傷眼睛。”
“哦……”她囁嚅著應下,默默把那個丟人的半成品收進了櫃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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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東宮裡的小宴在宜春殿開了席。
彼時太子還沒趕回來,差侍衛先一步到宜春殿傳了話,說讓她們入席先用,不必等他。
話雖這麼說,但真不等也是不合適的,眾人頂多也就是吃口涼菜、喝口湯意思意思,繼續邊說話邊等。
太子妃和雲詩都是帶著孩子過來的,此時各自逗起了孩子。雲詩端著碗膳房專門給孩子備的糊糊喂歡宜,歡宜吃得高興,太子妃就讓人又去端了兩碗過來,給沈濟與安和公主吃。
餘下的幾個人沒事做,家長裡短的閒談結束,目光就又落到了正得寵的人身上。
黃寶林估計是被楚怡嗆得次數多了,這回雖然幾度欲言又止,但最終也沒把話說出來。倒是羅寶林打量著楚怡身邊幾個兩手空空的宮人開了腔。
羅氏笑得那叫一個豔麗:“楚良娣到底是殿下心尖兒上的人。殿下生辰我們誰不是早早地就開始備禮,唯獨良娣,兩手空空的就來了。”
前任寵妃徐良娣神色間多有落寞:“寶林這話說的。楚妹妹日日都能見到殿下,賀禮自是私下裡給殿下更好了。”
楚怡吃著塊豌豆黃笑了聲:“各位姐姐甭拿我說笑。我也當真是早早地就開始備賀禮了,想繡點東西給殿下。無奈實在手笨,緊趕慢趕也沒趕出來,這才不得不空著手過來。”
她覺得她接的這個茬很給麵子了。
但無奈,有的人就是越給麵子越不要臉。
——羅氏用帕子掩著唇,輕笑不止:“瞧瞧瞧瞧,到底還是得寵才這般有恃無恐,一點也不怕辜負殿下。”
話音落處,滿屋子都見楚良娣黛眉一跳。
於是她上一句話給的麵子,就是她給的最後的麵子了。
楚怡淡看著羅氏,悠哉哉地放下了筷子:“可不就是唄。”
“……”羅氏嗓子裡一噎,楚怡怡然自得地抿起了茶:“我有恃無恐,是我的膽子;殿下覺得辜不辜負,是殿下的感受。送禮的事說得再大都不過是送禮之人與收禮之人之間的事罷了——敢問羅寶林您算哪根蔥,這麼上趕著跑來卷餅?”
“噗——”旁邊的雲詩猝不及防地噴笑,所幸扭頭快才沒噴了自家女兒一臉。
羅氏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求助地看向黃氏,黃氏無奈地回看,眼底都寫著:我都挨了多少回懟了,哪兒還敢幫你啊?
屋裡便僵持起來,虧得沈晰在這時到了,不然不知這僵持還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眾人在那聲“太子駕到”傳進來時齊刷刷地行禮下拜,禮罷的同時方才的不快已煙消雲散,個個都恢複了笑靨如花。
沈晰在主位上落了座,眾人便挨個獻了賀禮。第一份賀禮剛上來他就想起了楚怡無疾而終的那個荷包,不動聲色地掃了楚怡一眼,覺得這時候唯獨她沒有多半還是有點尷尬的。
是以在雲詩的賀禮奉上去後,太子風輕雲淡地主動給了楚良娣台階下。他吩咐張濟才說:“挨個記檔吧。楚氏的昨日私下給我了,你回頭也一並記上。”
眾人:“……”
楚怡:“……”
在座幾位的目光頃刻間都十分複雜地落到了楚怡麵上,連她們身邊的宮女太監都一臉精彩地往那邊看。幾乎每個人心裡都詫異又彆扭。
楚氏剛才解釋自己為什麼沒帶賀禮的話應該是真的,因為說得太誠懇了。那麼眼下,就是太子在說謊。
——太子殿下怎麼就護她護到這份兒上了呢!
楚怡則目光空洞地看向了太子,心裡悲憤地瘋狂咆哮:你瞎加什麼台詞!穿幫了啊盆友!
“?”沈晰察覺到了這滿屋子劃來掃去的目光,也感受到了楚怡古怪的情緒。
於是他剛喝了口湯就不由自主地滯了一下,不解地看向楚怡:“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