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
楚怡和沈晰又對望了一眼,沈晰眼底一片茫然,顯然想問:陶氏又是誰?宮裡怎麼這麼多我不認識的人?
楚怡撲哧一聲笑:“去年進東宮的那個……讓我潑了一盆水的那個!記得嗎?”
“哦——”沈晰恍然大悟,接著就跟嶽嬤嬤說,“擋了不見。”
嶽嬤嬤乾脆利落地應了聲是!
她專挑這個時候進來稟這事,為的就是沈晰這句話。若是其他人,她直接就擋了不見了,但這位好歹名義上還是長輩,太子不開口她和楚良娣都不好擋人。
嶽嬤嬤就此告退,楚怡躊躇了一下,還是多問了沈晰一句:“合適嗎?”
“這有什麼不合適的。”沈晰坐到她身邊,“你這有著孕呢,閒雜人等少來煩你。”
“可她明擺著是來給陶氏撐腰的。”楚怡鎖著眉頭,“咱直接擋了不見,她肯定心裡不服不忿,不一定私底下要說什麼,傳得大了名聲不好聽!還不如見見,左不過我把她懟回去唄,嚇上一嚇她可能反倒不敢多事了。”
沈晰:“……”
他摸摸楚怡的額頭,語重心長:“彆這麼好鬥,脾氣衝得跟頭小牛似的。”
楚怡:“……”
不過沈晰還是做了些相應的安排,免去了她的擔憂。他在翌日一早就去見了康妃,先誇了一通六弟,接著就是旁敲側擊地問康妃,您能管好您宮裡的隨居宮嬪不能?
區區一個貴人敢去東宮找茬撐腰,多少是知道他與康妃所出的六皇子親近,覺得他不能不給這麵子。這想法固然可笑,但和康妃這個主位的寬縱也不無關係。
沈晰便裡外裡跟康妃表達了一番除了六弟他也還有彆人可用的意思,他知道康妃自打女兒和親遠嫁後一直心裡不好受,不想多逼她,可總沒道理任由她這邊的麻煩到他東宮去。
康妃現在也就這麼一個兒子可指望了,哪敢讓兒子為了旁人丟差事,立馬連聲擔保絕不會再出這樣的事。
饒是如此,沈晰也還是暫且晾下了六弟,把瑞嬪所出的四弟用了起來。四弟雖然身體不好,對權力也並無興趣,但對沈晰忠心,有了差事也好好辦。
果然,在臘月廿八,康妃就扛不住了。去請旨說自己宮裡頭的琳貴人行事不端,請皇上做主。
皇帝哪會為這種事多費心,直接就順著康妃的意下旨把琳貴人降回了常在,封號也沒了,以後隻能按姓氏稱田常在。
這回,這事徹底踏實了。再給田常在幾個膽子她也不敢在外指摘東宮,更不敢再來鬨什麼。
東宮裡,陶奉儀聽說此事後,氣得咬碎一口銀牙:“楚良娣未免欺人太甚!”
身邊的宮女低眉順眼:“娘子您息怒……您現在可不能做什麼,楚良娣肚子裡還有個孩子呢。萬一出點兒什麼閃失,莫說是您了,怕是換做誰也擔待不起。”
“什麼東西!”陶氏怒意盈麵,“家裡頭大奸大惡,自己又是當過宮奴的人,如今倒在東宮作威作福了!”
宮女不敢再吭聲,陶氏竭力地沉了一息,又問她:“史氏就沒什麼動靜?她那樣的家世,真能甘心這樣獨守空房?”
“這……這奴婢就不太清楚了。”宮女一臉的為難,心說您早早讓太子以生病為由送了回來,人家史氏可一直不聲不響地在園子裡伴駕來著,我上哪兒給您打聽去呀!
陶奉儀忿然又說:“總有她倒黴的時候!”
她還不信了,宮裡竟有人能這樣無法無天。她表姑母是想為她說話,興許也想明裡暗裡地給楚良娣點兒臉色看,可目下連東宮的門都沒進過,怎麼就降了位份呢?楚良娣不一定是怎麼跟太子扇得枕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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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三十,沈晰照例一早就離了東宮,與太子妃一道去參宮中的宴席。
兩個人同坐步輦先去向皇後問安,可一路上都沒說兩句話。就跟完全不認識了似的,誰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東宮裡,楚怡原已給月恒穿得厚厚實實,雲詩帶著歡宜過來時卻縮手縮腳地說今天真冷,她就又給兩個孩子各添了一件衣服。
然後她們一起囑咐孩子們:“去奶奶那裡要乖乖的哦!不許鬨哦!”
兩個孩子都乖巧地應下,接著便由宮人帶了出去,送去舒皇貴妃那裡過年。
雲詩則在楚怡這裡賴了下來,反正今天她們都沒什麼事,太子也白天也不可能回來,不如一起待著,傍晚時再一道赴後宅的宴席。
“我可真懶得吃這席。”雲詩懶洋洋地打哈欠,“誰跟誰也不熟,誰跟誰也不待見,有什麼可聚的!還不如各自在房裡待著,誰愛和誰聚自己走動就得了。”
“可不是嘛。”楚怡咂咂嘴。
東宮裡一直沒用起晨省昏定的規矩,大家每年“齊聚一堂”的時候,基本就是除夕、上元、中秋的宮宴。機會不多,卻每次要麼是艱難地粉飾太平,要麼就是直接開掐。單從這點來看,楚怡還挺懷念前兩年在園子裡待著的日子的——因為一半人在東宮一半人在園子的緣故,人橫豎都聚不齊,這類小宴也就全都免了!
如今又要重新應付這個,她還真是有點心累。這感覺就跟下班之後還要參加公司聚餐似的,其實說哪裡不好也說不上,但就是疲於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