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晰邊笑邊走過去:“我看他近來不常哭了,誰惹到他了?”
楚怡淡淡瞥月恒,月恒嬉笑著抱住她的胳膊,望著沈晰說:“我不是故意的……”
“小壞丫頭。”楚怡點她的額頭,“你再這麼瞎逗他,等他能跟咱們一樣吃飯了,就全都交給你喂!”
“不嘛。”月恒耍起了賴,靠著她的肩頭,眼睛一眨一眨的,聲音很甜,“以後我喂前先問母妃!”
楚怡又點她額頭:“你就不能索性不喂?他有小廚房專門做的吃的!”
“行了。”沈晰嗤笑著朝月恒招手,“喂之前問一問也行。來,你跟乳母去,再去吃些東西。”
月恒到底還算乖,點點頭就下了床。沈沂這會兒也哭累了,雖然氣還沒消,但很沒骨氣地哭著哭著就打了哈欠。
沈晰把他抱起來也交給乳母帶走,徑自坐到楚怡身邊靠著枕頭,悠長地籲了口氣。
“怎麼啦?”楚怡問他,他攬過她笑笑:“我就……突然覺得你生孩子之前想東想西都是對的。雖然很多人都孕中多思,但你是想孩子降生後的事想得最多的,我還笑話過你,現在想想你可真聰明。”
尤其是在沈沂出生之前,她一度十分焦慮過,拉著他問萬一月恒不高興怎麼辦?萬一月恒覺得他們不愛她了怎麼辦?然後要求他到時候加倍疼月恒。
他起先對此不太嚴肅來著,摟著她笑,她還生氣了,弄得他趕緊邊哄她邊保證。
現下看來,她真是儘職儘責。沈沂還是個六個月大的傻小子就不多說了,月恒真是跟她比跟誰都親。
楚怡不懂他突然在慨歎什麼,追問之下,她跟他說了柔淩剛才的事。
——簡而言之,柔淩現下跟太子妃真是不太親了。
沈晰歎息不已,楚怡下意識裡有點想白蓮花地為太子妃辯解那麼兩句,但細想想,又實在白蓮不起來。
小孩子是不好帶,但道理其實也就是那麼點兒道理——他們的世界觀是最直接的,你對她好她就跟你親,你讓她不開心了她就不喜歡你唄。
討好一個小孩子也是很容易的。不算那些會把孩子慣壞的物質討好,但凡你對她夠關心,她也不會冷著臉不理你。
所以不管太子妃到底有什麼考慮,柔淩跟她不親,一定是她自己的問題。
“我肯定不會讓小月亮小太陽那樣的。”楚怡神情鄭重,“就是咱倆以後不親近了,都不能讓他們跟咱倆不親近!”
“?”沈晰一下皺起眉頭,“咱倆為什麼會不親近?”
楚怡:“?”
“我就是打個比方……”她啞啞道。
但沈晰又端詳了她一會兒,擺手讓屋裡的宮人都退了出去。
楚怡被他搞得有點緊張:“乾什麼啊……”
他往裡挪了挪,把她懟到了羅漢床最裡側:“最近是不是又有什麼事讓你心裡不踏實了?”
“……”楚怡望著他呆滯地眨眼,“沒有啊!”
“不對。”他輕然嗤笑,同時把鞋給蹬了,“也罷,前幾天都陪著幾個孩子玩來著,這兩天陪陪你。來,跟我說說,到底怎麼了,誰在你耳邊瞎說什麼了嗎?”
……真的沒有啊!
楚怡心裡叫苦,暗說這位大哥您會不會太敏感了,我真就是打個比方,一個單純的童叟無欺的比方!
可是仔細想想吧,好像也確實不是完全沒事。
她在有些時候,還是會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脆弱不堪——當然了,如果和最初那會兒比,肯定還是現在讓她踏實。畢竟現下二人間有了兩個孩子,以他對孩子負責的這個勁頭,就算他們之間真出了變數,孩子對她來說也是一道保障。
但同時,也因為近來孩子的事,她偶爾會覺得他們之間夾雜的東西太多了——這個孩子指的自不是她自己的孩子。
她委婉地跟沈晰說了一下,沈晰了然地點了點頭:“柔淩嘛,我懂。”說著他便笑,“那天我說不過來用午膳了,你答應得那麼痛快,我還詫異了一下——明明就是個小醋壇子,怎麼突然就那麼大方了?”
“……我這不是吃醋好嗎!我才不會跟三歲小孩吃醋!”楚怡皺著眉頭,“我就是……心裡有那麼一點點彆扭,覺得你心裡還要裝好多人和事,但我心裡基本就全是你的事!”
“我懂我懂,你這麼說我完全懂。”他拍著她的肩頭笑笑,略作沉吟,又說,“該我料理的事我必須親手料理。但我能保證的是,這種讓你‘有一點點彆扭’的人和事,不會比現在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