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菡不明所以地打開盒子, 然後就瞪大眼睛了:“這是......?!”
剔犀如意雲紋的盒子,暗紅色的錦緞裡襯,內放著一整套描金菱鳳什錦象牙梳具。
沈菡數了數,一共二十五件!
其中九把大小不同、厚薄各異的梳子, 三把是半邊密齒, 半邊疏齒的工藝, 另外六把是純密齒的小梳子,分彆用來梳長發、兩鬢發, 和額頭的鬢角。
兩把篦子,一疏一密,篦頭發時, 可以先用疏齒篦一遍,再用密齒篦一遍。
分頭縫的扁針, 調胭脂用的胭脂棍, 清理篦子縫中汙垢的剔篦各兩件。
還有四把長把毛刷可以用來蘸胭脂塗腮, 四把橫把長刷可以用於蘸頭油、刨花水和清洗梳、篦。
玄燁:“朕看你前段時間在研究頭發, 朕問過太醫了,太醫說多用篦子通通頭,對頭發好。你不是最喜歡用這種一整套的東西嗎?都說常州的梳篦最好,朕就命人找當地的老師傅給你做了一套。”
這也是沈菡最近關注的重點,她接連生產哺乳還帶來了另一個大煩惱——脫發嚴重。
滿人重發,沈菡的頭發長及腰臀。按理說如此長度, 即使因為哺乳掉了一些, 影響也不大。
但架不住她連生三個, 一點喘息的空間都沒有。
數年下來,頭發隻見掉不見長,虧得還有長度做基礎, 不至於太少太難看。
她開始研究美容後,治療脫發,養發生發也是重中之重。
太醫用香白芷、零陵香、薄荷、荊蕙等八味藥材給她做了個抿頭方,平時篦頭用。
其實沈菡這些年也算見過很多好東西了,而且原本她梳頭的用具也都不差,都是黃楊木做的,隻是不像這套這麼齊整。
象牙製成的精致小梳子,色澤溫潤如玉,打磨得極為光滑。
每一把小梳子、小刷子都繪有彩色描金的花卉圖案,整齊排列在設計好的小格子裡
——特彆滿足強迫症!
而且.....是他專為她做的。
沈菡捧著愛不釋手:“好漂亮!”
玄燁一笑,撩起她散著的長發看了看:“朕瞧著這抿頭的方子挺有用的,用了這大半個月,掉得少多了,平日讓你的宮女多給你篦一篦,很快就長回來了,不用為此掛心。”
沈菡一愣,回頭看他。
玄燁用食指蹭了蹭她剛卸掉玉容散的臉蛋兒,倒是挺嫩白的:“朕喜歡你,又不是為著這些,當個樂子解解悶也就罷了,彆為這個煩心。”
這些日子她這麼變著法兒地折騰自個兒,玄燁怎麼會不明白呢?
解悶是一方麵,估計心裡還有些不安吧?
紅顏未老恩先斷。
他通讀史書,這點女人心思自然不會不懂。
隻是他若真想要年輕貌美的女人,哪裡沒有呢?
那些女人如何能與她相提並論。
他要是看重這些,也不會與她有今天了。
沈菡低下頭,半晌才輕聲道:“我知道……但我還是會忍不住擔心。”
玄燁點點頭,彎腰抱起她,往床帳走去:“朕懂。擔心的時候就玩玩這些解悶,有什麼想要的就跟朕說,玩一陣兒慢慢就不擔心了。”
沈菡摟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肩上,輕聲呢喃:“那要是過陣子又擔心了呢?”
“那就再拿出來玩玩,或者換點兒彆的玩。”
“換什麼呀?”
“朕想想……”
——
雖然園子裡的雜事兒比紫禁城少得多,但隻要皇上在這兒住著,暢春園就不可能少了熱鬨,更何況太皇太後和太後也都在這呢。
九經三事殿每天都有進進出出的王公大臣,聽說隨著暢春園一期工程即將竣工,眼見著皇上可能有在園子裡常駐的意思,很多條件允許的人家也都開始抓緊圈地,想著趁早往京郊建園子。
不過想住得太近是不可能的,暢春園周圍這一片兒都被皇家圈起來了。
玄燁說來著:“現在這隻是一小部分的工程罷了,這園子少說也得修個十年八年,以後還得往外擴呢。再說朕還想著給孩子們留著地方,將來等他們自己開府了,也能住得離咱們近一些。”
前朝的熱鬨不關沈菡的事,後頭有些場合,她卻不好不露麵。
太皇太後來了園子後,以前往宮裡遞牌子請見的一些命婦,便都轉而往園子裡遞牌子了。
雖然園子裡的主位隻有沈菡一個,按理說該是她來幫著太皇太後接待。
但沈菡自覺隻是妃位,上麵還有貴妃和皇貴妃,她悄悄在這兒住著也就罷了,大張旗鼓地出麵接待命婦並不合適。
好在太皇太後很理解:“一些無關緊要的牌子,就都推了吧,我精力不濟,也懶得應承這些人。你平日裡又要照顧皇帝,又要盯著孩子們,也不得空,不是什麼要緊人就不用過來了。”
太皇太後如此關愛,沈菡自然感激不儘。
不過有幾個人進來時,她是必須得露麵的。
一個是巴林淑慧長公主。
這位是太皇太後的親生女兒,十二年額駙去世後,玄燁為了孝順太皇太後,經常將這位公主接回京城居住,近兩年更是乾脆常住京城的公主府了。
公主今年五十有三,沈菡以前在年節時候也常見她,隻是沒怎麼打過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