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馬上就要啟程北上, 寵物的事隻能等回來後再說,當務之急還是避暑的事。
用完膳後,沈菡把兩個兒子叫過來細細囑咐:“額娘不在的時候, 自己要照顧好自己, 凡事不能由著性子來。有什麼實在拿不準的,可以去閒邪存誠齋請教太皇太後, 不要貿然行事, 知道嗎?”
胤禛這幾年越來越有‘長子’的風範, 對額娘頭一次離開那麼遠並沒有表現出不安,反而信心十足道額娘你就放心吧!我一定能照顧好自己和弟弟。
沈菡:“......”
她不放心啊, 因為她已經看到了胤祥躍躍欲試,恨不能馬上開啟‘浪天浪地自由模式’的眼神。
胤祥和胤禛的性格真是不太像, 可能是上麵有哥哥撐著, 有阿瑪寵著, 有額娘護著, 他從小就跟個蹦豆兒似的。
有了妹妹好幾年也沒見他有什麼哥哥的自覺, 仍是‘小兒子’的心態。
聽到額娘和阿瑪這次要一起出去那麼久,胤祥臉上的反應很明顯就是“耶!終於沒人管我了!”
玄燁也發現了,他摸摸下巴, 看了胤祥一眼。
胤禛伸手從背後掐了弟弟一把, 胤祥一仰頭:“......”
啊!
阿瑪......我錯了。
胤祥立刻收斂表情, 乖乖道:“額娘放心,我一定聽四哥的話。”
沈菡還是不放心, 玄燁沒說話,拍拍她的手讓她安心,有他呢。
第二天阿瑪和額娘走後,胤祥立刻發現自己屋裡的太監不聽他的話了。
胤祥:“我的酸辣羊肚呢?”
小太監:“阿哥......顧總管昨天特意來囑咐奴才, 不叫給您吃辣菜,點心也不讓您多吃。”
顧問行是太監們的頭頭兒,他說的話就代表了萬歲的意思,小太監哪敢違背啊!
胤祥:“......”
TOT!
哥哥說得對,他應該學會喜怒不形於色啊!
.....
聖駕出行不是小事。
從暢春園到木蘭圍場,至少要走上數百公裡的路程。
為了保證禦駕這一路上能夠順利通行,在圍場的工程建完之前,率先完成的工程其實是修路。
新修的禦道寬約十英尺,逾山涉穀,逢路架橋,長達一千多裡,修得筆直平坦。
投到道路兩旁的土堆成了一尺高的規整土牆,立有標注,標示著裡程。
雖然禦駕的隊伍現在還沒到,但大清早,天還蒙蒙亮的時候,這一路上就已經有熙熙攘攘的一大群人在這忙活開了。
管事太監撣了撣飄到袍子上的土,不悅地嗬斥:“你們把手腳都放利索點兒!趕緊把這石頭子兒都給我揀乾淨!土沙壓下去!聖駕眼瞅著就要到了,到時候要是飄到萬歲爺身上,你們這腦袋都彆想要了!”
正乾活的蘇拉太監身上都穿著灰不灰藍不藍的袍子,這一路被沙土一揚,早變得黑不溜秋,烏糟糟的。
他們有的手裡提著個小桶,正躬身埋頭清理路上的碎石和雜物。
有的左手提著一個裝滿水的木桶,右手拿著個紮著小孔的漏勺一般的物什,細細地往黃土路上灑水。
這灑水是很有講究的,一片地方不能灑得太多,灑多了就成泥地了。
也不能灑得太少,灑太少了壓不住揚塵,到時候皇上從這路上騎馬過去,一蹬馬蹄子飛了一臉土像話嗎?
所以這還真是個功夫活兒,不是熟練工還乾不好呢!
內務府就為這事專養著這麼一批人,平常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在禦駕將要過的路上打前哨,人都管他們叫“灑水太監”。
一個灑水太監瞅見管事走遠了,趕緊放下木桶鬆鬆胳膊,忍不住往地上‘忒’一聲:“個狗東西!就會往咱們身上抖威風!”
另一個太監嘿嘿笑:“他不往咱們身上抖還能往哪兒抖?他還能威風到娘娘身上去?”
周圍一眾臉上烏漆嘛黑的太監聽到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抖ta娘的蛋!”
“他哪有蛋能抖?”
“活該他沒蛋,哈哈!”
“……”
眼見著管事兒又要往回遛,一個個的又趕緊提起桶,埋頭老實巴交地乾起活兒來。
管事回來見水灑得差不多了,又吆喝著讓他們抓緊扯帷帳。
扯完帷帳,一群人收拾東西繼續往下一個路段前進。
他們走後,侍衛上前接管路段,整條路自現在起便進入了封閉狀態,不再允許任何人通行。
四下裡一片寂靜,恭候萬歲駕臨。
……
六月初一,聖駕自暢春園北行。
雅利奇第一次跟著出巡,看什麼都新鮮。
她好奇地從紗窗往外看:“額娘你看!那裡繡著龍龍!”
沈菡跟著從窗紗裡望出去,寬敞的禦道如打穀場一般光滑,道路兩側掛著雪白的帷帳,順著道路一路向前綿延,望不到儘頭。
帷帳上麵用明黃的繡線繡著一個又一個五爪金龍,威武霸氣。
原本沈菡以為聖駕出巡大概就和去南苑暫住差不多,結果等她親眼見到後,才發現其規模之大,人數之多,遠遠超出了沈菡的想象——整個出巡隊伍的人數竟然高達七萬人!
玄燁騎著馬走在最前麵,身後是同樣自己騎馬的大阿哥和太子。
再後麵是沈菡和雅利奇所在的馬車,寬大舒適,像一座移動的小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