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不是四五歲的孩子了。額娘這些年對三哥、對老七那麼好,在園子裡儘心儘力照顧其他阿哥,總是耳提麵命教導他要擔起兄長的責任,要設身處地從其他人的角度想事情。
這樁樁件件,都是在希望他能珍惜與兄弟的感情。
胤禛也一直在努力去做,不單是為了額娘,他也是真心喜歡他的兄弟們。
胤禛寬慰沈菡:“阿瑪的教導,兒子一直記在心裡,我們身為皇子,確實不該把眼睛放在後宮。我相信不但是我,兄弟們一定也都懂得這個道理。”
胤禛相信他的兄弟們,他們自幼聆聽聖訓,當不會心性如此狹隘!
他若這樣去揣度兄弟,不僅是看低兄弟們,也看低了他們兄弟間的情義。
沈菡心中一歎:“額娘也並非是看低你的兄弟,隻是......”
算了,孩子現在還保留著這份赤子之心,是好事。何必過早打破他的天真呢?
沈菡不再多說什麼了,她拍拍胤禛的手:“你說得對,額娘也希望如此。”
胤禛握住額娘的手:“您放心,我一定會小心處理此事的。”
*
回宮前三日,在烏雅家被抬入正黃旗兩天後,詔封沈菡為貴妃的諭旨,正式下發。
大學士伊桑阿前來宣諭,沈菡於清溪書屋院內跪接聖旨。
“朕惟政先內治,讚雅化於坤元……爾德妃烏雅氏,篤生名族,克備令儀。持敬慎以褆躬,秉柔嘉而成性。椒掖之芳聲早著……茲仰承太皇太後慈諭,以冊寶封爾為貴妃。爾其祗勤日懋,迓景福以凝祥。恭順彌彰,荷洪庥而衍慶。欽哉。”
送走大學士,沈菡捧著這卷重愈千金的聖旨,心中思緒萬千。
——從她成為貴妃這一刻起,一切真的徹底、完全不一樣了。
……
暢春園舉行了盛大的慶賀儀式。
數百盞宮燈掛滿了前湖和後湖的堤岸,宮宴結束後,耀眼的煙花在暗夜裡接連盛放,絢爛、璀璨。
以往隻在過年時才能看到煙花的宮人們紛紛出來觀賞,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共樂。
宮燈樣式各異,畫工精致,華美奪目,上百盞竟無一相同,看起來甚有趣味。
玄燁和沈菡沿著後湖慢慢溜達,一邊觀賞宮燈和煙花,一邊漫無邊際地說話。
沈菡:“這個兔子畫得好可愛,和琦琦有些像。”
雅利奇養的那隻兔子被她取名為琦琦,已經長成了一隻貨真價實的巨型肉兔。
一群孩子包括沈菡對這件事都很吃驚——原來小白兔竟能長那麼大,那麼長!
玄燁:“你喜歡?那等會兒把這盞帶回清溪書屋掛著吧。看是哪個畫師畫的,朕讓他再給你畫幾盞。”
沈菡想了想:“那讓他再給孩子們畫幾盞吧,這畫師的畫風挺可愛的。”
她掰著指頭數:“要畫花花、朵朵、墨喜、如意,哦,可能還要給胤祥畫他那隻鷹。”
她看玄燁:“說起那隻鷹,這事兒到底怎麼辦啊?它長得好嚇人,放出來肯定很多人害怕。”
玄燁:“那是獵鷹,圍獵用的,肯定不能當個寵物在園子裡養。過陣子朕帶孩子們去景山跑馬,再放出來教教胤祥怎麼用。”
沈菡擔心:“真的不會傷人嗎?”
玄燁:“不會的,下麵人呈上來的,必定馴的萬無一失。”
“好吧。”
聊到寵物,玄燁也想起一事:“你不要老讓那兩隻貓到床上來,掉毛。”
沈菡:“……”
玄燁嚴肅道:“我是說真的,最近衣裳上老有毛。顧問行說不是奴才們不儘心清理,但剛清理乾淨,轉眼就黏上了。朕去前麵理政見人,身上粘著貓毛也有點兒太不像話了。”
玄燁日子過的還是挺節儉的。
每年雖然也做新衣裳,但舊衣服也一樣穿,有很多衣服他都穿了好多年了,總不能因為黏上貓毛就扔了。
沈菡意圖對此提案行使否決權:“嗯……你在床上的時候也不穿外衣呐。”
身上黏貓毛,這個和貓上不尚床關係不大的,上不上都黏。
玄燁瞪她,沈菡看遠處的宮燈:“它們叫起來很可憐啊……”
貓咪脾氣就是這樣,主人睡覺前不上來,不代表睡著後不上來。
睡著睡著在腳下、頭頂、身側發現貓都很正常,除非把它們關門外。
但關門外它們就會一直叫一直撓門,關到彆的屋裡……
沈菡:“它們會傷心的。”
玄燁:“……”頭疼。
“那個黃的每天早上都在枕頭邊咕嚕嚕地響,你又不早起,不嫌吵嗎?”
“她叫朵朵,她那是喜歡我,靠著我高興,不吵啊。”
玄燁:“……”
此提案再議!
後湖邊上有各種亭軒閣榭,景致各異。如今都懸掛了宮燈,映照得如同人間仙境一般。
兩人走累了,進到天光雲影亭休息,顧問行有眼色,帶著人遠遠避開候著。
沈菡坐在亭子邊輕輕捶著走得有點兒酸的小腿,玄燁在旁邊站著,看她一眼,一會兒又看她一眼。
沈菡抬頭正撞上他的眼神,不明所以:“怎麼了?”
玄燁:“沒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