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國孝 時光荏苒。(2 / 2)

烏雅氏到底是哪裡好!值得皇上千般嗬護萬般疼愛,彆人說一星半點兒的話皇上都嫌委屈了她,要給她做臉?!

明姑姑見主子又開始鬱鬱寡歡,傷心落淚,小心翼翼地上前勸道:“主子,皇上隻是循例賞些東西罷了,不見得就是針對您。”

可惜佟佳氏現在越發偏執,不管玄燁對承乾宮乾什麼,她都覺得在針對她,明姑姑怎麼勸都不好使。

玄燁其實根本不知道後殿裡說過什麼話,他現在哪有心思打聽這個。

他之所以賞東西不過是為了把太後這‘病’砸實,給最近宮裡的各種猜測蓋棺定論。

當然也不乏有給沈菡撐腰,防著彆人以後拿這事兒做文章的意思。

畢竟沈菡之前的行為確實承擔了很大的風險,若他當時真的有個萬一,她這幾日的行為被人發現,千夫所指、百口莫辯都是輕的。

玄燁心裡很感慨:“你一片忠心為朕,為大局,宮中那些閒言碎語你不要放在心上,朕心中有數。”

沈菡搖頭:“這些事都不重要,我根本沒往心裡去。我現在隻求你能健健康康的,可千萬彆再來一回了。”

她真的不想再見他那副樣子躺在那兒,不說話、不動彈,弄得人揪心。

玄燁心中輕輕一歎,攬著她瘦到隻剩骨頭的肩臂:“你放心,朕既然已經答應你了,便會說到做到。”

之後,他果然一天天恢複強健,治喪的一應事宜也步入正軌。

不過他雖然聽了沈菡的勸告,儘量按時吃飯休息,沒有再折磨自己的身體。

但這並不代表玄燁不再悲痛,相反,他把對太皇太後的哀思深深壓抑到了心底,化成了刻骨的思念,在喪儀上極儘哀榮。

玄燁違背了“本朝後喪,皇帝例不擱辮”的祖製和太皇太後生前的叮囑,毅然割辮。

緊接著,他又拒絕了臣子們關於“我朝向日所行,年內喪事不令逾年”的奏告,將太皇太後的梓宮安放在慈寧宮,直到翌年正月十一才發引。

發引過程中,玄燁割斷轎繩,堅持步行,數度跪在道左痛哭。

原本玄燁執意要為太皇太後守喪二十七個月,經百官再三勸告後,才勉強同意依照太皇太後的遺囑,改成二十七日除服。

但除服是除服,國孝是國孝,他仍堅持在生活中的方方麵麵為祖母守心孝。

因為不忍再踏入慈寧宮,玄燁在慈寧宮相反的方向,乾清宮的東側,為太後重修了一座寧壽宮,讓太後及慈寧宮的太妃、太嬪們全部遷居寧壽宮居住。

而慈寧宮,在寧壽宮建起後便被徹底封閉起來,成了一個玄燁再也不願提及的傷心地。

以前玄燁每日去慈寧宮請安,走的都是隆宗門,但自從太皇太後過世,他再也不走隆宗門前的宮道,而是改由啟祥門進出。

太皇太後生前的首領太監崔邦其自請前去為太皇太後守靈,玄燁去年去祭靈時看到他,竟破天荒寫了一首禦詩贈給他。

詩中寫道:“返照寒鬆影,心懸泣霜露。一生常感悼,數載幾悲涼。恨接雲峰近。思連滄海長。問安勞夢想,絕矣九回腸。”

玄燁一貫認為太監是‘最為下賤,蟲蟻一般的人’,能給一太監寫詩,可見他的內心有多麼懷念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過世引起的另一個轉變,是玄燁與太後之間的母子關係比從前親近了許多。

或許是因為對太皇太後共同的思念,讓他們將無處安放的那份親情寄托到了對方的身上,兩人的相處明顯不再像之前那樣疏離。

玄燁曾對沈菡道:“皇太後聖躬素弱,當時皇瑪嬤病篤,太後朝夕侍奉在前,舉哀時又數度慟哭,幾至撲地……”

這一點讓他很感動,也很有共鳴。

因為論起對太皇太後的感情,這宮裡唯有他們二人的感情最深,最真摯。

當然,這其中肯定也不乏有太皇太後去世後,朝廷與蒙古的聯係減弱,玄燁必須將孝敬太後一事推到台前的考量。

但不管怎麼說,玄燁和太後能找到新的親情寄托,互相扶持著走出這段巨大的傷痛,是一件幸事,何必糾結其中有何原因。

白衣蒼狗,歲月如梭,又是一年了。

年關將至,暢春園中白雪皚皚,與紫禁城的冷峭肅殺的寒雪不同,暢春園的雪融於三山兩湖間,自有一番詩情畫意。

沈菡一大早起來吩咐紫裳:“聽說膳房已經把今年的年糕製出來了?挑一些讓人送去壽萱春永,我記得太後最喜歡紅棗花生核桃仁的,把最好的一批挑出來,進給太後。”

閒邪存誠齋如今也已封閉起來,太後搬到九經三事殿後方的壽萱春永殿居住了。

紫裳:“是,奴婢這就去。”

沈菡:“還有公主、阿哥們的份,都一起挑出來,用各色攢盒裝好送過去。太子那邊也不好疏忽,你和梁九功說一聲,讓他領了送去無逸齋吧。”

紫裳應下,自去料理。

沈菡用完膳,開始接著昨天沒乾完的活兒,繼續核對暢春園的賬冊,看內務府遞上來的折子。

玄燁現在除了南巡北上,剩下的時間基本都住在園子裡,直到臘月二十七八才回宮,常常是過完新年,不出正月就回到園子裡。①

這一年年下來,暢春園的各種功能越來越齊備,規模越修越大,內務也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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