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一昭被她罵了個劈頭蓋臉,然而她剛哭過,聲音沙啞還帶著一點點哭過的鼻音,嬌氣得很,一點殺傷力沒有。
反而讓男人翹了翹唇角,嗤笑了聲。
徐酒歲見跟他好好說話要被凶,罵他反而還見了笑,隻覺得這男人可能腦子也不太正常……
跟她還真是天生一對。
“笑什麼笑?”
為了掩飾荒謬的情緒,她凶道。
“今晚去酒吧做什麼?”
薄一昭答非所問,沒搭理她的奶凶,隻是低著頭,將她的腳踝稍稍扯過來,以可以扭轉的小幅度轉了轉,看了眼——
什麼也沒看出來。
這七中的校服襪子倒是挺厚的。
拇指蹭了蹭,除了有點溫熱之外沒感覺到有彆的可疑液體,那就是沒有流血,隻是一點點破皮。
……可把她嬌氣的。
徐酒歲被他拇指壓了壓腳後跟,疼得“嘶”了聲又要往後縮,他稍用力不讓她把腳抽回去,引來一陣不滿的哼哼。
“問你話。”
他捏了捏她腳踝處凸起的骨骼,以作提醒。
“……”
總不能說去拿校服為了開啟跟您六十集大型浪漫都市愛情劇的第一集吧?
“考試沒考好,心煩。”
徐酒歲一瞬間戲精上身,抽了抽鼻子,嗓音裡帶上了一絲失落——
“以前我總是年級第一的,這一次開學考掉到第二了,英語沒考好,聽力差了幾個題……七中什麼鬼樣老師想必也知道的,他們都說隻有第一名才可能考上二本。”
徐酒歲停頓了下,低頭正好對視上薄一昭抬頭,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
徐酒歲覺得自己瞬間被鼓勵了——
如果她是騙子,他這個眼神,就是實錘共犯。
“老師,”徐酒歲慢吞吞地,作出一點點慌張問,“我不會考不上大學吧?”
“……”
七中的第一名,也值得她在這哭唧唧的買醉?
薄一昭有點無語,早那麼把學習當回事還至於去七中麼?
還是她真的很努力了,跑到那個爛學校去隻是因為實在是笨?
身為學術界天之驕子,從讀書開始就沒把考試當回事,大考永遠甩第二名一個太平洋那麼寬的薄一昭有點不知道怎麼安慰這小姑娘……
“聽力多練就行了,一次失誤不代表什麼,”男人嗓音低柔,此情此景下,把沒給十八中小學霸們的愛心全部給了眼前這位七中的學渣,“又不是判了死刑,至於麼?”
“……”
挺至於的。
她高三那年有回月考沒發揮好,掉下了去年的一本分數線,當時又擔心自己藝考的校考不過,生怕自己藝術類沒得上就算了普通大學都沒戲唱,結果就是越想越恐怖,連著失眠了整整三天,差點沒一頭撞死在課桌上。
“不跟你這種學霸講話,你懂什麼人間疾苦,高考殘酷。”
她嘟囔著翻了個白眼,這次是真情實感的。
薄一昭微微笑了下,不搭話了,又低頭去繼續看她的腳除了腳跟還有沒有哪裡受傷。
徐酒歲右腳腳踝被他大手握在手裡,掌心的溫度透過棉襪傳到皮膚,她伸手扶住身邊的電線杆,站穩。
“襪子脫了?”男人嗓音低沉地問。
紋身在左邊腿,此時被捉住的是右邊,倒是不怕露餡……但是光想到要站在這,讓她把到大腿根的襪子脫了,她就忍不住想臉紅。
好在燈下什麼也看不清楚,她臉本來就因為剛才哭過微泛紅,隻是下意識地咬著下唇,咬得唇瓣微微發疼,才能冷靜下來,不去想東想西。
“不脫了,脫了穿鞋磨得更疼。”徐酒歲動了動腳踝,示意男人鬆手,“我脫鞋穿襪子走回去就行。”
“這一路酒吧多,經常有喝醉的人摔碎酒瓶,你不怕踩著玻璃渣?”
“可是我不想穿鞋子了,”徐酒歲強調,“一秒都不想穿。”
聽說徐酒歲和徐井年兩人相依為命,父母很早就去世了……都說有這樣可憐經曆的小孩一般早熟,可惜薄一昭隻在徐井年身上看到了類似的東西。
至於徐酒歲……
真的嬌氣又任性。
眼下聽她的聲音絲毫不見妥協,男人隻好放開她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彎腰脫鞋——
昏黃的路燈照在她麵頰一側,連臉上的絨毛都照的清清楚楚。
她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
因為她彎腰獨立脫鞋的動作有些晃,胸前裹在薄薄的黑色布料裡的兩隻白兔跳得人晃眼。
然而這一次,徐酒歲真的不是故意想勾誰,她認認真真脫鞋,一心掛在“腳好疼”這件事上。
薄一昭在旁邊看得額角突突地跳,轉開視線,恨不得用手心去揉揉發緊的眉心,“以後彆這麼穿衣服”到了嘴邊三四次又強行咽了下去……
畢竟這麼突然說出來有點太奇怪了。
最後當徐酒歲好不容易脫了鞋拎在手裡,腳得了解放,看著挺高興地抬起頭望向他時,隻看見男人皺著眉,沉著臉,望著自己。
徐酒歲:“……”
尼瑪德,又怎麼啦?
她就彎腰脫個鞋的功夫,怎麼又成閻王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