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 菜市場很臟很亂的, 要不你先回去吧?”
彆讓菜市場的汙穢弄臟你純潔的園丁翅膀。
她在心裡刻薄地補充。
決定以後要堅定一個“死也要做鬼也風流,親了他再死”的小目標,走細水長流路線, 徐酒歲已經勉強“走出了失戀陰影”,恢複了冷靜, 在走到菜市場門口的時候, 她已經能好好和薄一昭說話了。
但是薄一昭不準備放過她。
男人居高臨下地瞥了她一眼,用沒什麼情緒起伏的聲音說:“沒事。”
乾什麼,怕我想不開跑去馬路中央躺平麼?徐酒歲唇角抽了抽, 恨不得抽打他, 但是之前那些鬼話也是她自己說的,哭著也要咽下去。
於是她笑了笑,嗓音溫柔道:“彆怕我想不開。我都說了, 要死我也是吃完飯才去跳樓的呀。”
男人不搭理她的貧嘴了,抬起手摁了下她的腦袋, 示意她彆廢話快買。
他現在弄她頭發的動作做的特彆順手,這是身高帶來的差距優勢, 徐酒歲心想:明天開始我三天不洗頭看你弄我頭發。
不耐煩地抬起手將一縷發彆致耳後,進了菜市場徐酒歲開始東張西望不知道該吃什麼好, “晚上吃什麼”真的是人類每天都要麵臨的一大難題。
徐酒歲的目光放在賣魚攤子上, 心想要不做個鯽魚豆腐湯?
在她這麼想的時候, 魚攤佬手起刀落, 將一條大頭魚的腦袋剁下來, “咚”地一聲帶起獻血四濺,再利落一喇肚子,徒手掏魚臟,魚臟粘稠飛舞!
“……”
徐酒歲看得縮了縮脖子,下意識地轉頭看身邊站著這個與菜市場畫風格格不入的男人——
他還穿著白襯衫呢!
哎喲這樣來什麼菜市場!
一看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
徐酒歲放棄了吃魚,同樣的,殺雞那邊雞毛亂飛;
海鮮那邊濕漉漉且腥臭無比;
豬牛羊肉刀光劍影……
徐酒歲在這菜市場買了五年的菜,第一次覺得這菜市場也該整改了,她都替它們臟得臉紅!
猶豫半天,在旁邊的人看她呆立太久向她投來遲疑的目光時,她期期艾艾地往一個蔬菜攤旁邊一蹲,拿起了兩根苦瓜……
苦瓜算了,涼的,夏天吃正好。
關鍵是夠苦,苦到心裡去最好,讓她的腦子也跟著清醒清醒。
“唷,小妹妹,第一次見你買菜還要帶男朋友來的噢,男朋友長得好俊!我家那口子今天進了好大的生蠔,一會去買點生蠔給男朋友補一補嘛!”賣菜大嬸利落上秤,不忘記調侃,“三塊五毛八,我這裡沒有微信的噢,手機壞了拿去修了。”
“……”
徐酒歲好不容易建設起來的心理防線被這大嬸殺了個措手不及。
一時間來不及反應自己是先告訴她後麵這神仙不是她男朋友(雖然她也很想)彆踏馬瞎開黃腔了,還是告訴她她隻有微信沒帶錢——
就在這時,從她身後一隻長臂伸出來,扔了五塊錢在菜攤上。
徐酒歲微微瞪大眼,回頭看薄一昭,後者皺眉:“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震驚這年頭還有六十歲以下的人帶零錢出門。
你把錢放哪了啊?
徐酒歲上上下下看兩手空空的薄一昭,介於他上半身就一件襯衫,所以她盯著他的牛仔褲猛瞧:這口袋也沒見有凹凸啊……
看了一半,被隻大手捏著下巴往上扳,男人“嘖”了聲用教育屢教不改的罪犯那種語氣教育她:“看什麼呢,往哪看?”
徐酒歲:“……”
六月飛雪了!
這人天天想什麼呢!
徐酒歲瞪著薄一昭,剛想說“我沒看那”,偏偏大嬸找了錢,還在後麵笑:“哎喲這麼害羞的啊,以後總要碰的啊,看一下怎麼了!”
“……”徐酒歲臉都紅透了,猛地拍掉男人的手轉身抓過苦瓜和零錢,“大嬸,這是我老師!”
你快夠了啊啊啊啊!
大嬸“啊”了聲,看著是沒反應過來老師乾嘛陪學生來買菜,最後徐酒歲在大嬸毫無歉意的“不好意思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又不曉得的”的背景音裡,拽著薄一昭往菜市場離那個可怕的菜攤最遠的地方走。
到了地方,鬆開他,把零錢塞進他手裡。
薄一昭看了她一眼,看她一臉寫著“我不高興”,想說什麼,想了想還是沒開口。
徐酒歲才懶得理他欲言又止的,走到一家在攤子上擺著微信掃碼牌的雞蛋攤,悶聲不坑蹲下去撿雞蛋。
“你跟賣菜的較什麼真,”男人帶著溫和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還不高興了?”
徐酒歲咬了咬後槽牙,恨不得把手裡的雞蛋砸他臉上去,猛地一個擰腦袋回身瞪他:“那她邀請你去買生蠔補補你去嗎?啊?我帶你去啊!”
聲音一落,感覺周圍嘈雜的菜市場都安靜了點,徐酒歲愣了下,然後發現周圍切菜的、買菜的、選菜的,統一轉頭看過來,視線在她和薄一昭之間來來回回。
明顯感覺到站在他身後的男人僵硬了下。
徐酒歲臉又紅了,但是現在她舒坦了:他以後在這個菜市場就成了“需要用生蠔補補的男人”,彆以為過了今天誰也不記得睡,這不大的市場,小攤販那記憶力不是一般的好。
且全靠顧客八卦支撐一天的娛樂生活。
徐酒歲衝他人畜無害甜滋滋地笑了笑,轉過頭把選好的雞蛋拿去付錢,就在這時聽他輕飄飄用正常音量說了句:“不補了,怕你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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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又安靜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