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的有點出了神,偏偏有些人好像背後長了眼睛。
“看什麼?”
將洗手液抹在手上,修長而修剪乾淨的指尖認真洗掉沾上的墨水,男人頭也不抬地問。
“……”
徐酒歲有點緊張,可能是剛開始學紋身時候的心理陰影太大,無論她麵對師父這張臉多久,她好像還是會下意識的緊張。
哪怕當時他們已經是這種……
呃。
的關係。
她張了張嘴,沒說話。
這時候從後麵趕上來的小船撞了下她的背,衝她擠了擠眼睛,而後抓著想要後退的徐酒歲,對不遠處的男人說:“師父,我們歲歲入行半年了,身上也沒一個刺青,整個大白皮你說這像話嗎?!”
徐酒歲“啊”了聲伸手去推小船,小船笑嘻嘻地躲,兩人鬨成一團的時候許紹洋伸手關了水龍頭,用擦手紙擦了擦手,轉過身看著不遠處麵紅耳赤的小徒弟。
勾了勾唇角。
“怎麼,想要一個刺青了?”
徐酒歲的臉更紅了,看了他一眼,搖搖頭,又點點頭。
男人淡淡笑了笑,那雙黑色的瞳眸一眼掃過來仿佛就能洞察她要做的一切,他堪稱優雅地走到他的小徒弟麵前,微微彎下腰:“想要師父給你做?”
徐酒歲盯著那張笑意溫和的臉,腿都軟了。
腦袋發昏,頭暈目眩,暫時失去了組織語言的能力……
心中像是有什麼玩意兒劈裡啪啦地炸開了花,他語氣裡的輕鬆和單純的詢問,就像是憑空掉下來五百萬砸在她頭上。
小船也不鬨了,顯然沒想到許紹洋居然這麼輕易就真的給自己攬了這活兒——
外頭可沒有“當了許紹洋徒弟附贈他親手設計刺青一枚”這種好事的傳聞哪?
瞬間的靜默中,許紹洋像是沒看見兩雙瞪著自己瞪圓的眼。
臉上還是掛著他招牌式溫和的微笑:“想要什麼樣的?”
“想,想要貓,”徐酒歲結結巴巴地,像一隻呆鳥,“還有錦鯉,彩色的。”
話語一落,眼看著男人明顯是愣了下,
她心裡“咯噔”一聲,心裡絕望地想:完了,老子真的是逆徒。
——放眼整個刺青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許紹洋擅長的風格是中式傳統,佛與道,佛道故事,龍鳳與山海經神獸,還有大部分人都喜歡的傳統四大名著裡的人物或者故事。
他的刺青設計圖總是最好的,有其背後的意喻和故事。
但是徐酒歲說的元素,明顯都是日式新傳統,是最近幾年才流行起來,很多老派的刺青師都不太接觸的類彆……
要是今兒個徐酒歲的話被傳出去,可能會被人笑掉大牙。
在男人的沉默中,徐酒歲抬起手,緊張地摸了摸蓬鬆柔軟的長卷發,想了想說:“算了,當我沒說過……霸王彆姬也挺好的。”
“那是滿背。”許紹洋看著她的眼睛,近乎於溫柔地提醒。
基本有主題的設計都是大麵積的圖。
滿背沒個二三十個小時做不下來,又痛又貴——
放在許紹洋,那“貴”大概就是夠三線城市市中心一套房首付那麼貴的概念了。
徐酒歲小臉慘白:“我不是……”
許紹洋:“不是怕疼嗎?”
徐酒歲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怕。”
許紹洋半戲謔道:“而且紮滿背要脫了衣服趴椅子上給師父紮的,不害羞麼?”
徐酒歲反應早就跟不上了,隻是條件反射般茫然地抬起頭看向他:“一般客人不都這樣……”
“你又不是一般客人。”
他微笑著看著她。
徐酒歲臉瞬間紅成番茄,小船則恨不得原地人間蒸發。
徐酒歲內心已經把牆撓穿時,隻見她的師父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不鬨了,你想要的話,那就貓和錦鯉。”
徐酒歲:“?????”
小船:“?????”
兩臉懵逼之中,男人轉身,踩著貓一般輕的步伐,懶洋洋地走開了。
十分鐘後,千鳥堂的微信群炸開了鍋——
【船兒:夭壽啦!!!!師父要給我們歲紮日式新傳統!!!!!哭了!!!!這是什麼刺青屆核能新聞!!!!!】
【阿和:什麼東西?咋回事?】
【帽子先生:……………………………?】
【韶華:歲歲平安 遞話筒。】
【地球是圓的:歲歲平安燈光師已就位。】
【船兒:千鳥堂-許紹洋 遞、遞話筒?】
【韶華:……樓上狗膽真的大,為了八卦命都不要了。】
【歲歲平安:……】
【千鳥堂-許紹洋:做什麼,我又不是不會日式新傳統,做不得?】
【地球是圓的:做得!】
【瞳瞳:做得!】
【阿和:做得!】
【帽子先生:做得!】
【韶華:做得!】
【船兒:做得!】
【千鳥堂-許紹洋:歲歲皮膚白,日式新傳統是比中式傳統合適她。】
【地球是圓的:“歲歲”?】
【瞳瞳:“歲歲”?】
【阿和:“歲歲”?】
【帽子先生:“歲歲”?】
【韶華:“歲歲”?】
【船兒:“歲歲”?】
【歲歲平安:我退群了!!!!!】
【地球是圓的:不知道說什麼好,那就祝師父和我們歲歲新婚快樂?】
【瞳瞳:新婚快樂+1】
【阿和:新婚快樂+2】
【帽子先生:新婚快樂+3】
【韶華:新婚快樂+4】
【船兒:新婚快樂+5】
【歲歲平安:……】
……
以上。
這就是武士貓刺青圖的整個來曆。
強烈的求生欲告訴徐酒歲“沒怎麼來的啦也就是前男友給紮的”這句話必然不能老老實實跟薄一昭交代。
否則他的下一個問題,百分之一萬就是能把她逼得立刻去跳樓的:前男友?你有前男友?你前男友是誰?
那他媽可叫人怎麼開得了那個口唷——
這位先生您聽好了,老娘的前男友是,近海市陳浩南?
……就問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