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你是不是讀書把腦子讀壞了?”
“我隻是想告訴你,其實你沒有資格逼她做什麼事。”
“我是沒有資格,但是不妨礙我這麼做了,”許紹洋點了隻煙,眯起眼吸了口吐出白霧,“做壞事,做壞人,還講什麼資格?”
當一個人壞得連他自己都很有毫不掩飾的自知之明,他就具有一定的反派角色人格魅力。
薄一昭是品出一點味道來,但是他並不擔心這樣的魅力會影響什麼,畢竟作為被這個反派欺負的人,徐酒歲隻會恨許紹洋這個人恨得要死。
這就行了。
他甚至寬容地懶得計較“九千歲”這個名字大概也是許紹洋給她取的——有些人注定會在你的伴侶生命中留下無法磨滅的濃墨重彩的一筆,你沒有辦法去抹掉,就放寬了心坦然接受……
珍惜當下,珍惜眼前人,這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說,嫌棄什麼三十二歲的老男人,他要是二十三歲,豈止帶她去植皮,可能還要帶她去洗腦。
薄一昭笑了笑:“等我們結婚了,過年帶她去你家拜年。希望你到時候暫且做個好人,給弟媳發個紅包。”
許紹洋捏了捏杯子:“結婚?”
“嗯,她太沒有安全感,估計是你害的……當然我也有一點原因,比如人設看上去太完美也不是什麼好事。”他不要臉地說,“所以我給她安全感,我覺得結婚就很好,我願意照顧她,她估計也很願意被我照顧。”
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此時此刻許紹洋隻想把滾燙的茶水潑到他那張似笑非笑的狐狸臉上去。
他放下茶杯,看向坐在自己對麵的男人,突然覺得他前所未有的礙眼:“……你到底來做什麼的,當我這菜市場啊?”
“昨晚你徒弟跟我說要把那個紋身往我身上紮,我覺得太過離經叛道就沒同意,她就說先紮個耳洞試試,看看我能不能接受。”薄一昭道,“我覺得她可能是嫌我太老。”
許紹洋聞言一愣,隨後又冷哼一聲:“確實老,三十二歲了,紮什麼耳洞。”
這是薄一昭打從邁入千鳥堂的門,第一次真心實意地讚同他這位阿哥的發言,並且由衷希望一會兒他能在徐酒歲麵前再說一遍。
兩人在說話的時候,徐酒歲踏入千鳥堂。
這時候,薄一昭和許紹洋已經過了剛開始的囂張跋扈階段,畢竟大家都是見好就收的人……所以眼下兩人一人坐在那喝茶看書,另外一人抽煙發呆,場麵相當和諧。
徐酒歲走過去,看了眼許紹洋:“薄老師說,昨天的設計圖,是我贏了。”
“他是你男朋友,當然是你贏,”許紹洋笑了笑,無所謂地說,“joker後來也知道了這件事,你覺得他能接受這個結果?”
“我贏得光明正大,機械臂誰不會畫,動了一點點腦子嗎!”徐酒歲跺了跺腳,“你怎麼都說話不算話?”
“因為我向來說話不算數——你讓他把圖紋好,我就把設計圖還給你,或者你現在就報名刺青比賽海選……二選一,歲歲,不要說師父對你不夠寬容。”
徐酒歲聞言,再也懶得搭理許紹洋,轉向薄一昭。
用“看吧我說什麼來著”的表情瞅著他。
男人將她拉過去,坐在自己腿上,捏了把她的臉,帶著笑意道:“瞪我做什麼,又不是我說話不算話,我都坐在這裡了,已經是我儘最大的努力。”
徐酒歲聞言,覺得這話還算順耳。
於是再也不掙紮著要從他懷裡起來,伸手揉了揉他的耳垂……薄一昭笑了笑,抬起手捏著剛才他用過的茶杯湊到她嘴邊。
垂眼看著她頭往前伸下意識地去嗅茶杯裡的茶水,白皙的鼻翼像是兔子似的微微煽動,男人眼裡的笑意加深……
徐酒歲就著他的手喝光了他喝了一半的茶,茶水微燙,讓她原本在屋外染上的寒氣從體內散去,唇瓣也微微泛紅。
薄一昭看她毫不抗拒地喝下自己碰過的茶水,盯著她的唇瓣看了一會兒,有點想在大庭廣眾之下沒有素質地像是低級動物似的吻她。
喉結上下滾動了下。
感覺到他的目光,完全不知道自己哪一點又戳中男人的徐酒歲轉過頭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男人低頭在她唇邊落下非常克製地一吻:“沒事。”
她搭在他肩膀上的指尖跳動了下,心想他身上真的很暖和,想賴在他懷裡,最好一輩子都不下來。
她不知道其實她想說的話都寫在水汪汪的眼裡了,但是薄一昭看得到,唇邊笑意加深,起了惡意……顛了顛大腿,顛得坐在他身上的人跟著抖了下,故意逗她:“進來沒叫我。”
“什麼?”她問。
“叫我什麼?”
“……”
“嗯?”
“哎呀,”她紅著臉擰他的耳朵,小聲抱怨,“煩死了,你彆老逼我叫那個!”
男人低笑出聲。
氣氛膩歪得能擰出水來。
許紹洋忍無可忍地站起來轉身從屋子裡拿了一把打洞槍還有酒精棉,往桌子上一拍。
“打,打完快滾。”
他麵無表情地說。
實際上他看上去很想拿著那把打洞槍對著薄一昭的腦袋來一槍——
如果這玩意可以具備那種功能的話。
……
徐酒歲拉著薄一昭找了個沒人用的工作間,將他摁在紋身椅上。
然後那種甜膩得滴出水的氣氛在徐酒歲用酒精棉給薄一昭消毒的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
屁股底下是冰冷堅硬的紋身椅,男人又開始懷念起想要當手機關機、查無此人的渣男。
酒精擦上去就開始犯涼,那種涼天然就能讓人回憶起針紮的痛……
男人下意識地偏了偏腦袋,然後就聽見耳邊,小姑娘在那咯咯笑:“你怎麼回事啊,那麼怕紮針?”
“小時候唯一一次調皮,跟彆人翻牆去施工地,”他的手搭上她的腰,揉了兩把,嗓音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從牆上跳下來的時候,沒注意下麵,一腳踩到紮了釘子的模板上。”
徐酒歲“嘶”了聲,瞪圓了眼,覺得自己的腳底都開始痛了。
薄一昭看她這樣子,伸手捏她的鼻尖:“是不是忽然心疼老公了?”
“閉嘴,你彆老講那兩個字呀!”徐酒歲被他的用詞臊紅了臉,“講故事騙我心軟是不是?”
“是真的,”他說,“你可以去問問門口那個,還是他送我去的醫院……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門口那個自然說的許紹洋,看來他們小時候感情真的很好……
當然現在也不差,因為剛才許紹洋看上去是想把他們兩個切成塊狀扔進門口的垃圾箱裡再送去垃圾回收站碾碎的,但是他很文明且克製地,隻是讓他們“早點滾”。
徐酒歲給打洞槍換上醫用的鋼針,消毒好,將冰涼的槍壓在那人的耳垂上:“三秒,很快的噢,我數三聲——”
薄一昭表情有點不自然了,瞥了她一眼:“好好數啊。”
“嗯,三,二——”
“啪”地一聲,她纖細的手腕一震。
坐在紋身椅上的男人痛得彎下腰。
徐酒歲第一時間扔了打洞槍,將他拽起來,踮起腳湊過去去看他的耳朵——她的手握慣了紋身槍,非常穩,所以給他打耳洞技術也很好,壓根沒出血,隻是有點充血泛紅。
伸手拍了拍男人發白的臉,她忍笑:“行了,好了……鬆嘴,牙都咬碎了。”
他掀起眼皮子掃了她一眼,黑著臉將她拉過去一口咬住她的唇瓣——後者猝不及防地倒在他身上,唇邊的笑被他吞進嘴裡。
舌尖挑開本來就沒閉合的牙,找到藏在後麵柔軟的舌,糾纏。
他痛得厲害,耳朵又麻又燙,握在她腰間的大手也使了力,將她和自己換了個方位,有些粗魯地壓在紋身椅上。
舌尖掃過上顎,她整個人便縮著往後躲,脊梁骨都在發癢。
他這才仿佛大發慈悲地鬆開她被啃咬得紅腫的唇瓣,兩人氣息都不穩,他雙手卡著她的麵頰肉,將她的臉嘟起來,惱怒道:“你都沒數完三!”
話語裡怨念實在太重,徐酒歲“噗”了一聲,笑出了眼淚!
“要是結婚了,剛才那些已經構成離婚的契機,”他拍拍她的臉,“徐酒歲,你這是犯罪。”
此時她放鬆地躺在刺青椅上,柔軟的短發散開,一點沒有被他的話威脅到,亮晶晶的眼笑得彎成月牙,伸直了雙手抱住他的脖子,將他拉下來——
男人靠過去,她親親吻他的臉側,稀碎的吻一路落到他耳朵下麵。
“氣什麼呀,我這不是怕你躲麼?”
柔軟的哄勸中,他感覺到一個濕軟的觸感掃過他的耳廓,又癢又疼。
猛地一僵,像是一瞬間溫度從耳廓那處擴散開來,奔騰彙聚於小腹……扶在她腰上的手緊了緊,仿佛是想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他低頭懲罰似的咬住她的鼻尖,灼熱的鼻息儘數噴灑在她粉嫩的麵頰上,凶神惡煞地板著臉凶她:“舌頭彆亂碰,剪了你的。”
“你剪,你剪。”
她不知悔改地笑了笑,用剛摸過儀器冰涼的指尖碰了碰他的耳朵——醫用鋼釘沒有款式可言,就像一根銀針固定在那裡,伴隨著她指尖的撥撩,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這讓男人嚴肅的側臉平添一股禁欲的性感味道。
心中微動——
如果兩個人,是風格迥異,過去生活的世界從不相疊的兩個人,那麼此時此刻,她卻看見他在妥協,試圖向她的世界走來。
女人向來是感性的生物。
所以這一瞬間她紅了眼,微微抬起身,蹭他,往他泛紅的耳朵上吹氣,叫他喜歡聽的那兩個字……把他哄得心花怒放,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他額頭輕觸她的額頭。
漆黑而沉定的瞳眸之中都是散不開的欲望。
指尖壓了壓她勾起的唇角,他想了想,問:“回奉市以後,去我家吃個飯?”
徐酒歲“啊”了聲,眨眨眼,因為沒反應過來一臉遲鈍,顯得有點呆。
但是。
呆也可愛。
“讓我爸看看他燒香搶來的兒媳婦,咱們早點辦事,”他嗓音喑啞,“後悔了,等不了三年……趕緊領證,有證駕駛,放心你我他。”
“你在說什麼?”
他輕笑,俯下身重新吻住她。
“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