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一昭他們的恩師早些年做了乳腺癌相關切除手術, 身體不太好,這些年習慣了早睡早起, 也很清楚自己在這年輕人多少有些放不開, 所以吃過飯沒多久, 他就由兒子接回家了。
剩下的一群人張羅著去KTV續攤。
薄一昭喝了酒, 隻能徐酒歲來開車, 她開車那就是笨手笨腳的且穩如泰山, 過個紅綠燈能被人家插隊三四次,男人坐在副駕駛隻能一聲接一聲的歎氣……
外麵的喇叭滴滴響徐酒歲也恍如耳聾, 男人的歎氣她聽得清清楚楚,在過了最後一個紅綠燈的時候,她氣哼哼地說:“下次你找代駕, 彆找我。”
找什麼代駕啊。
男人嚴肅著臉坐起來了一些, 轉過頭輕描淡寫地瞥了她一眼:“口是心非,今晚不好玩嗎?”
徐酒歲:“……”
好玩。
他那些同學,一個個的, 眼睛長在頭頂上,又容易一驚一乍的——尤其是以喬欣為首的那幾個女的,三十多歲的人了,還企圖玩壞女高中生那套……
可是她們能欺負誰呢?
本意出發點是薄一昭。
但薄一昭現在卻是她徐酒歲嘴邊的肉, 她們隻不過是叼著一盆放過這塊肉的空盆子得意地在她身邊走來走去, 試圖向她炫耀空盆子裡肉的香味——
嗤, 彆不是一群傻子。
徐酒歲想到了薄一昭給她扒蝦時,那群人眼珠子都快掉下來的樣子, 翹了翹唇角,伸手想要拉他的袖子:“你在高中時候也這麼正經嗎?”
男人抓著她的手放回方向盤上:“好好開車。”
“你給我說說嘛!”
“什麼?”
“高中時候是不是最討厭我這樣的人?”
“哪樣?”
“我高中校服裙子被我拿去菜市的裁縫店改短了五厘米。”
她興高采烈地炫耀著她在高中時代做過最出格的一件事。
“……”薄一昭轉過頭涼涼地看著她,“你要在我們高中,我能罰你在操場跑到哭著叫爸爸,第二天把裙子拚接到蓋住腳踝才敢來上學。”
徐酒歲卻一點都不怕他。
“我還跟著畫室的學姐蹲在街邊衝隔壁七中的校草吹口哨。”
其實是畫室的學姐吹,她捂著臉在旁邊圍觀。
可能是她說的太有畫麵感,薄一昭忍不住腦補了下她穿著露大腿的校服裙子,蹲在馬路牙子邊衝彆人吹口哨,逗得英俊少年麵紅耳赤落荒而逃,她哈哈大笑……
——整一個女流氓!
額角青筋跳了跳。
男人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徐酒歲,你到底是不是十八中的學生?”薄一昭困惑道,“我不記得有哪個學生跟你一樣,改校服,衝隔壁學校男生吹口哨?”
“薄老師!誰的高中生涯不這樣呢?一層不變多膩歪?”
男人笑了笑:“我看你確實是活膩歪了。”
此時徐酒歲把車開進停車場,下坡的時候手一抖方向盤沒把穩,差點兒把車大燈蹭柱子上,她出了一聲冷汗,坐在副駕駛的人卻眉毛都沒抖一下。
她跳下去看了下,確認車輛毫發無損,重新爬上車停車時衝男人抱怨:“下回不準嚇唬我。”
“如果你能忍住不氣我的話。”
他關了副駕駛的車門,走到駕駛座這邊,一隻手撐在車門上,彎下腰,借著身體投下的陰影,他的手貼在她裙子下擺邊緣……停頓了下,指尖滑入,蹭了把她溫暖細膩的大腿一側。
“這麼短,不像話。”
他說話的時候,和她挨得很近,有淡淡的酒氣帶著溫熱鑽入她的衣領裡,她以難以察覺的微妙,輕輕顫抖了下。
男人的手拿開了,餘溫還在皮膚上殘留。
徐酒歲從駕駛座滑下來,順勢抱住男人的腰蹭了蹭:“他們說的沒錯,他們正經八本的男神就是被我這個女流氓乾走了!氣死他們!”
男人將懷中柔軟的一團東西抱個滿懷,低下頭掐了她的臉,語氣淡然:“怎麼乾?”
徐酒歲踮起腳去夠他的唇:“他們知道正經八本的男神其實是臭流氓麼?”
薄一昭給她親,還低下頭就她的高度……等她柔軟的唇瓣眷戀地蹭過他薄涼的唇,這才淡淡笑了笑:“彆跟他們一般計較,有我在。”
語氣裡有了息事寧人的味道。
他的想法比較簡單,畢竟這些人以後大多數都再也見不到也沒有交集,沒有必要為了這種事給彆人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
她有時候太衝動,做事還是欠考慮。
再說了,有他在,他是男人,遇見事自然應該他來解決。
徐酒歲撇撇嘴,想法卻和他正好相反——
反正以後也見不到了,他們除了能講一下她的壞話並為此咬牙切齒,還能怎麼樣呢?
仿佛是看見了她臉上的挑戰欲,他低聲失笑,無奈地拍拍她的臉蛋:“乖,彆鬨事。”
“隻要他們彆來惹我。”徐酒歲拉過他的手,酸溜溜地說,“特彆是喬欣女神和她那群走狗。”
……
十分鐘後。
徐酒歲體會到了什麼叫一語成讖。
介於徐酒歲開車比電動車快不了多少,所以他們又是晚到的那個,而KTV不同於酒樓大家都是一個個位置乖乖做好,KTV裡一圈長長的椅子,男的坐一堆玩骰子喝酒,女的坐一堆自拍聊八卦,分工明確。
薄一昭進了門就被陸小童他們架走了,一群人賤笑著今晚不把薄一昭喝倒不算完。
徐酒歲掃了眼女生那堆,喬欣自然是眾星拱月坐在中間,旁邊幾個是剛才她那幾個狗腿子,見他們進門,薄一昭又被弄走了,她一個人站在那……紛紛露出個玩味的笑容。
好像是等著看她怎麼辦。
這種情況下徐酒歲當然可以依然坐到薄一昭身邊去,但是那邊一堆男的,她坐過去不僅顯得她不合群,也會讓薄一昭被人家笑話……她不想因為自己的存在讓他不痛快,所以想了想,她勉為其難地抬腳往女生那邊走。
還好走到半路,就被陶瓷瓷叫住,招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
陶瓷瓷她們四五個女生,雖然看似和喬欣她們坐在一起,其實中間有點距離,大家基本都誰都不理誰——
徐酒歲往她們中間一坐,整個人都舒坦了不少。
閒聊了一會兒,徐酒歲站起來給陶瓷瓷遞杯子的時候,原本拉到大腿中間的過膝襪因為她的動作往下滑了滑,她也沒在意。
這個時候,坐在喬欣身邊那個長頭發的狗腿一號卻眼尖地看見了她白皙腿上的刺青——沒辦法,哪怕是在昏暗的KTV,彩色的刺青圖案印在白皙的皮膚也依然顯然……
她愣了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最開始她也隻是覺得,薄一昭帶來這女的有點不入主流……
刺青師什麼的好像也和喬欣完全不能比。
現在看見她腿上的刺青,完全就是……真的就是女混混啊!
她連忙拉了拉旁邊的喬欣,喬欣順著她眼神兒看過去,也看見了徐酒歲的刺青,目光閃爍了下,又假裝不經意地把頭擰了回去。
忽然莞爾一笑,用女生這邊所有人都能聽見的音量說:“噯,王嘉,你知道嗎,我最近在街上看到傅燦燦了。”
“哪個傅燦燦,”長卷發那個女人,也就是叫王嘉的搭話,“哦,那個!我知道的,高二分文理的時候,211班的來我們這在走廊上跟薄一昭告白那個?”
“嗯,你記得了?”
“記得啊,211班的班花嘛,噗嗤,還不是一個女混混,野雞,年紀輕輕就弄了紋身的,”王嘉一臉輕蔑,“211班的不都是塞錢進的學校麼,就那樣的,還肖想全年級第一……笑死個人了。”
徐酒歲:“……”
啊?
哪裡好笑值得笑死人?
這些“貴婦”的笑點發生了什麼?
一臉懵逼地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徐酒歲愣是聽出了點指桑罵槐的意思,低頭一看掉到膝蓋的過膝襪,一下子懂了什麼,嘲諷地掀了掀唇角,也沒把襪子拉回去。
隻是拿出手機,告狀。
【歲歲平安:老師,我覺得有人在內涵我。】
不遠處,被人抓著喝酒的男人感覺到手機振動,仰頭喝掉手裡的酒,在一片叫好聲中,他扔了杯子,拿出手機掃了眼。
然後抬頭看向徐酒歲這邊。
她衝他噘噘嘴。
【薄:說什麼了?】
【歲歲平安:你高中時候有個有紋身的妹子跟你表白過?】
【薄:不記得了。】
【歲歲平安:她們說,有紋身,無限接近約等於野雞!】
徐酒歲正低頭劈裡啪啦打字告狀,那邊,喬欣她們的對話也沒停下來。
“陰暗生物也是有趨光性的,”喬欣淡淡道,“聽說是父母離異,隻給錢不管教的,又不是她們的錯。”
【歲歲平安:說我有爹生沒媽教!】
“薄一昭當著那麼多人拒絕她的表白,她臉上的表情我現在還記得!哈哈哈是真的好好笑,大概想不到她長得好看也有人拒絕她,”王嘉笑道,“噯,又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騷浪賤那款的狐媚子?”
【歲歲平安:說我是狐媚子!】
喬欣:“所以現在她怎麼樣了,在做什麼?”
“不知道,好像是上大學交了男朋友,原本手認真想戀愛的,好像是真的喜歡上了——結果男朋友受不了她那些亂七八糟的私生活,分手了,之後被個老板包養起來了,過得挺不好的。”
“嗬,男人,她那個男朋友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不也就看上她那狐媚子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