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溪絨好奇極了,歪頭歪腦,上躥下跳地打量。
他沒來得及想這是怎麼回事,就忍不住和毛氈玩起來。
用爪子一撥弄,圓滾滾的小毛氈咕嚕嚕地滾出很遠。
“喵!”他唰得追上去,摁住毛氈,四隻爪子抱住使勁地舔。
鬆開爪子,毛氈從高地勢急促地滾下來,又像在追他。一貓一玩偶仿佛在追逐打鬨。
夏溪絨成為快穿者前,經常和貓夥伴們你追我趕,咬對方的尾巴玩,摁住對方舔毛毛,搶對方嘴裡的小魚乾。
但截至現在,他已經很久沒有和貓夥伴們玩了。
他看見一隻小貓毛氈,聞到熟悉的小貓味,就把對方當成同類一起玩耍。
夏溪絨玩了很久,終於累了,側趴在地,變成小毯巾,伸出來的短短腿腳抱住貓毛氈。
“咪。”
埋進柔軟的貓毛的小貓腦袋,遲遲地思考起貓毛氈是誰做的。
夏溪絨自認不經常掉毛,除非有人類用密齒梳輕輕刮貓身,再把刮下的貓毛收集好。
簡牧舟、裴知年、薄衍,還有在路邊摸他的好心姐姐們,都有這樣的習慣。
梳完他的身子,透明的塑封袋就會裝滿奶黃色的小雲朵。
夏溪絨想來想去,終於想出做小貓毛氈的人是誰。
……裴知年。
在模糊記憶中,舊仆人腿腳不便,唯一的娛樂活動就是坐在輪椅上織毛線!
裴知年一邊織,他一邊趴在地麵,玩弄從輪椅垂落的毛線頭。
如果到冬天,小雪落在落地窗外的鬆樹,暖氣把地麵烘烤得暖呼呼,暖光暈染著裴知年的鏡片。
各式各樣的毛線用品,從舊仆人的手裡誕生。
圍住貓脖的小圍巾,與貓耳朵契合的貓帽子,帶有虎紋的小毛衣。
舊仆人怕他冷,連貓砂盆的腳踏板都包上了毛織毯。
等到冬天結束,他熱到不想穿貓衣服,裴知年便給他織毛線玩具,小毛球、毛絨老鼠……
其中就有小貓形貓氈,織得和他本貓一模一樣。
夏溪絨想起前不久,裴知年送給他兩個小貓氈,他一直放在簡牧舟的房間,卻莫名其妙不見了。
“喵。”
小貓低頭,貓耳撇撇,胡須低垂。
突然,係統久違地發話。
【絨絨。】
夏溪絨怔住,遲疑片刻,貓尾巴甩動:‘統統?好久沒見過你了。’
【這個世界的快穿任務要結束了。】
夏溪絨皺眉:‘我什麼都沒做呢,絨絨屋也沒有做大做強。’
【絨絨……】係統吞吞吐吐,猶猶豫豫。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係統沉默很久,沉聲,一字一頓說:
【裴知年死了。】
【這本書的結局是BE,主角攻裴知年的大腦裡有破解喪屍病毒
的細胞。
他想讓你恢複人形和更好地活下去,便主動奉獻出大腦,供末世研究所活體切片。】
‘呀……’
夏溪絨以為自己聽錯了,睜大眼,不可置信地嘟噥:‘活體切片聽起來很疼!’
【裴知年為了你,可能根本不覺得疼。】
“喵嗚嗚!”夏溪絨尾巴豎得直直,竄來竄去,嘰嘰喳喳。
‘裴知年不可能就這麼死掉,他欺負我的時候像一個大棒槌在搗麵,很有生機。’
‘他可能打翻了我的小魚乾,不敢露麵,就躲起來。他的腿比以前好,能一下子躲得很遠,誰都找不到他。’
絨絨是一隻普通短腿貓,很笨,恰好能變人而已。
係統花費很大勁兒L才讓他相信裴知年的死亡。
【絨絨貓,彆傷心,書裡的角色隻是一串數據,不是真人。】
“咪。”
絨絨貓的脖子奇跡般地長出來,讓貓頭成功低垂,貓耳塌塌,前爪乖乖並起,小模樣鬱悶。
【絨絨貓,你看,你是一個厲害的貓咪,能變成人,會說人話。而裴知年隻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小小人類。
你怎麼能為他傷心?所有人類都應該是你的過眼雲煙。】
夏溪絨的傷心其實不全是因為裴知年。
確切來說,——任何一個生命的死亡,他都會這麼傷心。
隻見過一麵的小狗朋友死了和裴知年死了,對他來說沒什麼區彆,都是生命的逝去。
簡牧舟和薄衍死了也一樣。
‘統統,你彆說啦,我傷心。我要一隻貓靜一靜,你不能吵我,要躲到一邊去。’
【嗯好……】
夏溪絨又要求:‘你連看都不能看我。’
【好。】
係統嘴上答應,內心卻覺得不對勁。
夏溪絨從沒有因為一個男人和它做出這種疏遠的約定過。
隻見絨絨貓吸吸通紅的鼻頭,小短腿一蹬,試圖鑽進一個小草叢。
草叢的縫隙很窄,他的貓肉肉又多,兩隻短腳和屁股掛在草叢外,像毛毛蟲拱動著擠進去。
“喵!”
他成功鑽進草叢,消失不見。
係統怕夏溪絨在乾傻事,連忙從草隙裡偷偷看。
——卻看見夏溪絨在尿尿。
“滋滋……”
水槍射擊聲響起,圓圓的小土坑被水液浸濕。
絨絨貓翹起尾巴,一邊嗅嗅一邊扒拉土堆,將尿跡埋好。
然後又不忘猛地坐在地麵,抬起胖胖的貓腿,咕嚕咕嚕舔貓屁屁,小舌頭露在外麵紅彤彤。
一切都在隱秘的草叢裡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