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拓行回憶起來仍舊覺得當時的自己太過聰明,言語間可進可退、通情達理,而何川舟是個獎罰分明的人,對他的勇敢給予了肯定。
她說:“等我能請到長假,再來跟你討論結婚的細節。不過冬夏都不行,太冷太熱很麻煩。”
周拓行立馬說:“那就秋天!”
他抬起下巴,在這完美的氛圍中,朝辦公室的眾人宣布道:“所以,我快結婚了。”
陳蔚然不想讓周拓行太過得意,畢竟他自己前不久剛剛失戀,所以一字不落地聽完整個過程,簡單地說了句“恭喜”。
周圍的同事很給麵子地亢奮起來,給予這段八卦高度的讚揚。
“恭喜周哥!你們都要訂婚了!作為同事我想要兩份喜糖!”
“何姐不是去見家長,是去砸場子的吧?多虧了你媽媽的要求,阿拓你把最麻煩的過程給解決了!”
“我也希望我女朋友能為我出頭,所以我是不是應該找個當警察的女朋友?”
“阿拓,你問問你女朋友,她還有沒有單身的朋友,是我可以追求的。”
周拓行點頭,假裝很不在意地炫耀:“我以前跟她說過,我在B市過得不大好,沒想到她記得那麼清楚,還這麼強勢地過去。”
陳蔚然聽著心裡直冒酸水,趁他不注意,對他桌上的小擺件動來動去。順手拿起一個造型奇特,手掌大小的藍色鐘表,打斷幾人的吹捧,問:“這是哪兒買的?以前沒見過啊。”
周拓行掃了眼,忽然抬高聲音,說:“這是我給舟舟準備的求婚禮物。不過現在用不上了。”
陳蔚然:“??”
他瞪大眼,心說隻要是生活在中國的這片土地上,哪怕是個文盲也該知道送人不能送鐘表。
周拓行還冤枉他:“你告訴我的。”
陳蔚然脫口而出:“我沒有!”
周拓行堅持道:“你有!就是你拉到投資的那一天。”
當時陳蔚然正在跟合作方打電話,周拓行站在門口,眼神幽幽地盯著他。
陳蔚然起了身雞皮疙瘩,將架著的腿從桌上放了下來,又用手擦了擦桌麵上殘留的灰。
恰好電話對麵的人開了個玩笑,他艱難從喉嚨裡擠出笑聲應對了一下,笑完僵硬的麵部肌肉往下牽動,覺得自己此刻的狀態可能有些許諂媚。
陳蔚然:“……”
陳蔚然暗罵一聲,他可是老板,何至於這麼卑微?
那邊周拓行大步走了進來,坐在他對麵,等他掛斷對話,迫不及待地開口。
“我問你一個問題。”周拓行發愁,“你覺得送女生什麼樣的禮物比較合適?我送她一千克黃金她會覺得我輕率嗎?”
最近周拓行的每一個問題都讓陳蔚然在沉靜之餘感到痛苦,他已經不大想為這個朋友的愛情出謀劃策了,這很可能會影響到他後半生的價值觀。
“嗯……”陳蔚然沉吟著,“額……”
他兩手按住額側,緩慢下滑,繃緊的皮膚將眼尾向下拉扯,露出一個苦惱而絕望的表情。
陳蔚然委婉地道:“我覺得還是不要吧。何川舟不是個拜金的人。你可以送點有意義的禮物,看起來更用心的那一種。”
周拓行輕飄飄斜了他一眼,沒有道謝,走了出去。那眼神有分明有著鄙視,讓陳蔚然心裡不痛快了許久。
陳蔚然沉冤昭雪,攤手道:“所以跟我有什麼關係!”
“雖然你什麼有用的都沒說,不過我還是從你的建議裡得到了靈感。”周拓行說,“我決定用實驗室的材料做一個未來感的時鐘,又自己買了玫瑰的種子跟肥料,從第一步開始培植。”
陳蔚然恍然大悟,望向窗台上一個剛發出綠芽,暫時看不出是什麼物種的小花盆。
難怪周拓行有事沒事就往窗外瞥,陳蔚然還以為他是坐久了脊椎病。
周拓行分析得有理有據。
再加上一千克的黃金,意味著時間、金錢、生命,他都可以屬於何川舟。
可惜的是這份禮物沒有送出的機會了,周拓行決定把金塊賣了,換成戒指或者彆的結婚禮物。
陳蔚然心頭嘔出一口血,心道還好是周媽媽來了A市一趟,否則這禮物送出去,估計連何川舟都會氣得想打人。
不料邊上一幫同事居然眼睛發亮,被他的描述所打動。
“我覺得這個非常好!阿拓,既然你放棄了,這個創意能夠借給我用一下嗎?”
“我經常看網友的評論。這份禮物既有完美的寓意,又有金錢的價值,還有手工的誠意,可以說全方位符合了大眾的需求,各種類型的女性都不會討厭!”
“周哥你果然聰明!難怪是我們這裡最早結婚的人!”
這幫直男討論得興起,甚至還在原有的基礎上進行了創新跟發揮。
“但是一千克的金子太貴了,我覺得可以根據節假日,換成10到30克不等的金飾,等集齊一千克的時候,再送一千克用來求婚,意味著十全十美,好事成雙!”
周拓行竟然煞有其事地附和:“可以,是一項長期計劃,還能體現你的長情。”
一群人討論得熱火朝天,隻有陳蔚然風中淩亂。
“你們——”陳蔚然不是故意要打斷他們美好的幻想,可是他身為老板兼朋友,實在不忍看到這幫年輕的兄弟誤入歧途。他提醒道:“趁早放棄這個危險的想法!”
豈料眾人反向圍住了他,對他的好心視而不見,還很陰暗地譴責他。
“阿然,你是不是嫉妒阿拓?”
“你放心,我覺得你還是能找到女朋友的,畢竟你長得不醜,又有錢。”
“上次也是這樣,陳哥,你的格局不夠大啊!”
陳蔚然深吸一口氣。
他要不是格局太大,湊不齊這麼一幫奇葩。
周拓行安慰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許諾道:“下次我也可以幫你想注意。”
陳蔚然大笑兩聲,苦澀地加入他們:“謝謝你!我真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