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二更)(1 / 2)

嫁紈絝 墨書白 12020 字 9個月前

顧九思莫名其妙看柳玉茹一樣,江柔拉了拉顧朗華的袖子, 顧朗華冷哼了一聲, 摔了袖子, 和江柔一起坐到顧九思邊上, 僵著聲音問:“可好些了?”

說完, 不等顧九思說話,顧朗華就道:“看你罵得動人, 想必好得多了。”

“行了行了, ”顧九思不耐煩道, “有話就說, 彆拐彎抹角的。”

“你這個逆子……”

“老爺, 不是說好好說話嗎?”江柔嗔怪,顧朗華僵住了動作, 這才坐下來, 乾脆一句話不說,扭頭看著窗外,不搭理顧九思了。

顧朗華不搭理顧九思, 顧九思嗤笑, 扭過頭去,看向另一邊窗外。

不理就不理,誰慫誰是孫子。

柳玉茹瞧著這陣勢,有些想笑, 卻又要板著臉。江柔輕咳了一聲,柔聲道:“九思好些了, 我和你父親也放心許多。昨天的事兒,我夜裡和你父親商量過,覺得後續處理,應該同你和玉茹一起來。畢竟你們也成了婚,不是孩子了,我們也不能凡事兒都大包大攬,總要帶著你們學著些。”

顧九思聽了這話,垂了眼眸,低低應了一聲“嗯”。

江柔抿了口茶,接著道:“昨個兒我和你父親商量了,如今王善泉做這事兒,明擺著是衝著你舅舅來的。我們暫時不能確定背後的人是誰,可能是陛下,也可能是其他人,但無論如何,顧家還留在揚州,怕都有些風險。王善泉是節度使,咱們商家不與官鬥。”

“嗯。”顧九思應聲道,“母親想得周到。”

“那是我想的!”顧朗華突然出聲。

柳玉茹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顧朗華聽到這笑聲,有些尷尬,柳玉茹也有些尷尬,忙低了頭,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江柔輕咳了一聲,接著道:“我們在揚州產業太大,全都搬走也不現實,去新的地方,也要有個適應,所以我和你父親就想著,我們會先去探探路,看十三州裡,哪裡合適一些。到時候我們就先在那邊開幾個店,然後逐漸將重心轉過去。在揚州的產業,土地莊園,我們也會慢慢變賣,但這事兒咱們不能讓人發現,不然王善泉會做些什麼,咱們不好預料。”

柳玉茹聽著江柔的話,想了想道:“那,不知何時才能定下來去哪裡呢?”

“快則一兩月,慢則半年。”江柔皺著眉,“我已經派人去京中尋我哥哥打聽消息。如今他沒有給我們消息準備,可見形勢算不上嚴峻,我們也不必杯弓蛇影,先好好過日子吧。”

柳玉茹沒說話,她揣摩著,若是皇帝決心除掉梁王為新皇鋪路,他已經病重,那梁王謀反就是這些時候的事。如果照著那夢境,江尚書逃不開,不僅逃不開,或許還牽扯頗深,所以如今也不敢給顧家通風報信。那麼這樣漫長的一個試探時間,或許正是最後顧家沒能逃出揚州的原因。

柳玉茹思索著如何開口,許久後,她終於道:“婆婆,不如去幽州吧。”

江柔有些意外:“為何如此決定?”

“咱們重新擇地安家,如今就看重三個方麵,一來要易於經商,這樣我們商家才能立足。二來要上下安穩,我們能好好生活。三來要交通便利,這樣我們過去,才不會太過麻煩。就這三點來看,首先幽州位居邊境,與北梁交易頻繁,幽州向來崇尚經商,且不如淮南富庶,我們過去,有諸多商機。”

江柔和顧朗華點著頭,顧朗華應聲道:“的確也是如此,隻是……它位於邊境,戰亂頻繁,是不是不□□穩?”

“這個公公不必擔心,我們不去最前線的城池,”柳玉茹平和道,“我專門查過,幽州雖然多戰,但是大榮強盛,這些年來多是北梁騷擾,幽州有長城阻攔北梁,大榮建國以來,長城之內未有一戰,所以幽州長城之外的確多戰,但長城之內卻十分安穩。”

“而且,我們如今憂慮的,其實是舅舅若是出事之事。兒媳揣測著,若是舅舅出事,那絕大可能,便是梁王出了事。”

“慎言!”顧朗華忙出聲,江柔卻是抬了手,同柳玉茹道,“如今都是自家人,話說出了口,出了這門,便是爛在了肚子裡。”

“玉茹都敢說,你個老頭子怕什麼?”顧九思趴在床上開口,顧朗華怒道:“逆子閉嘴!”

顧九思嗤笑,揚了揚下巴,同柳玉茹道:“繼續說。”

“梁王出事,天下或大或小,都要有動蕩,幽州兵強馬壯,又有鹽稅免貢之權,可作一國。縱使天下真的亂了,先亂的,也必是揚州這樣的兵弱且富之地,而幽州,怕是外亂內穩,反而是最安全的。”

“那,”江柔想著,慢慢道,“若是說兵強馬壯,有鹽稅免貢特權的地方,十三州中除卻幽州,還有其他選擇,為何是幽州?”

“這就是第三點,”柳玉茹平靜道,“我們此番要離開揚州,不可大張旗鼓,否則王善泉絕不會讓我們走。我們要將大筆資產短時間移過去,幽州交通最為便利。”

“這……”江柔有些想不明白,“幽州與我們隔著兩州,怎麼會便利?”

“幽州沿海。”這時候,顧九思突然點名出來,江柔和顧朗華恍然大悟。

他們竟是忘了!

淮南之地,最善用船,凡是大批貨物,都是走水運。水運比起陸運,載重多,成本小,時間快。

幽州雖然和他們隔著青州與永州,可是他們可以從水路入海,然後沿海到幽州!到了幽州之後,就不必擔心王善泉等人,再轉陸路,就安全得多。

而且若是走陸路,每一個州都要遞交一次入關行文,然而海運的話,除了必須停靠的幾個碼頭之外,幾乎沒有官府所在,而碼頭主要管事,其實也是漕幫在管,官府勢力極弱,這樣他們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將顧家舉家搬遷到幽州。

“玉茹真是太聰慧了。”

江柔忍不住感慨:“假以時日,玉茹必將有一番作為。”

聽到這話,柳玉茹愣了愣,她從未聽過有人這樣形容一個女子,她輕咳了一聲,隨後道:“隻是隨意想想,到底行不行,還是要婆婆和公公才能做決定。”

“行。”顧朗華立刻道,“你這法子可行。我在漕幫有幾個朋友,這些時日我們就想辦法將地都賣了,然後將分散兌換黃金白銀,加上古董字畫,走水路運送出去。我再派人在那邊開店,賣一條船,如果出事,咱們就直接離開揚州!”

說著,顧朗華起身道:“我這就去辦。”

“老爺,”江柔叫住顧朗華,顧朗華回頭,江柔笑道,“路上切莫著急,慢行。”

“知道了。”顧朗華笑道,有些無奈道,“我多大人了還操這個心。”

顧朗華說完,擺擺手便走了出去。

等顧朗華出去後,江柔抬眼看向柳玉茹道:“近來查賬如何?”

“還有三家鋪子的賬沒查完,”柳玉茹恭敬道,“我再過五日可給婆婆一個結果。”

“辛苦你了。”江柔點了點頭,安撫道,“熬過最初這陣子,便好了。”

“不辛苦的,”柳玉茹聽著卻是笑了,“婆婆教我這些,我高興還來不及。”

江柔舒了口氣:“你看得明白就好。”

兩人聊了一會兒,江柔囑咐了顧九思好好休息,便起身離開。等江柔走了,柳玉茹回頭,輕輕推了推顧九思道:“你怎麼對你爹這樣?”

“這老頭子壞的很。”顧九思輕嗤,“我和他的事兒你彆管了。”

“顧九思,”柳玉茹哭笑不得,“你多大人了?怎麼還個孩子似的。”

“你怎麼不問我爹多大人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顧九思抬手捂住耳朵:“不聽了不聽了,我要睡覺了。”

“彆睡,”柳玉茹拉他,“聽我幾句勸,彆總和你爹鬨。”

“哎呀你彆管了。”顧九思乾脆用被子蒙住頭,“不聽,不想聽。”

柳玉茹拿他沒辦法,歎了口氣,隻能走出去,讓人將賬本都搬了過來,然後就坐在了顧九思邊上,顧九思睡覺,她便開始算賬。

她對數字有種超常的敏銳,看過了十幾家鋪子的賬本,她已經不需要算盤都能心算清楚,於是她也不打擾顧九思,低頭默默對賬。

顧九思在她翻頁聲中睡過去,午後陽光催人入眠,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蟬鳴聲在外麵一下又一下,規律的起伏,柳玉茹一抬眼,就看見顧九思睡得正酣。

她不自覺就笑了,覺得這人過得也太自在了些。可看見他趴著的姿勢,她又才意識到,這人背著一身傷痕睡著。

她靜靜瞧著他的睡顏,許久後,搖了搖頭,笑著低下頭去,覺得顧九思真是個孩子。

顧九思一覺睡到下午,他睜開眼,下意識擦了擦嘴角,柳玉茹瞧見便笑了,顧九思這才發現柳玉茹也在,他有些尷尬道:“笑什麼,你趴著睡也一樣。”

“醒了?餓了麼?”

“還好吧,”顧九思打了個哈欠,在床上像青蛙一樣活動著手腳,柳玉茹站起身來,坐到他邊上,給他捏著手臂道,“想吃些什麼,我讓廚房做過來。”

顧九思張口就開始點菜,在生活上,他從不委屈自己。

柳玉茹聽著,吩咐了人去做飯,給他捏了手腳,又按著他的要求,找了本遊記給他。

顧九思向來不愛看那些正兒八經的書,就對一些打來打去的故事和地圖遊記感興趣。他閒著沒事翻看著遊記,同時偷偷瞧著柳玉茹。

柳玉茹一直在看賬,顧九思醒了,她也就不再心算,開始撥弄算盤。顧九思就聽見算盤打得啪嗒啪嗒,他時不時偷瞄一眼,柳玉茹察覺了,不免好笑,回頭瞧他:“你瞧我做什麼?”

“我說,”顧九思放下書,有些疑惑道,“一直看賬本,不累嗎?”

柳玉茹愣了愣,過了片刻後,她笑起來:“一直看遊記,不累嗎?”

“我是放鬆。”

“我是喜歡。”

柳玉茹努力拉伸了一下自己,讓僵硬的肩頸舒服一些,隨後她拿著算盤,搖了搖道:“我喜歡數銀子的感覺。看銀子多了少了對不對,我就覺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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