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二更)(2 / 2)

嫁紈絝 墨書白 9171 字 9個月前

柳玉茹以為他是覺得傷口被自己發現,有些難堪,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過了許久後,她輕笑起來:“之前問你會不會把最後一口水留給我,你說你要把你的血肉喂給我,如今你當真是做到了。”

顧九思聽著這話,他抬眼看她,輕鬆了許多,笑著道:“那你問我這句話時,是不是因為你已經做好了把最後一口糧留給我的準備?”

柳玉茹抿唇,沒有答話,轉過頭去,卻隻是道:“還好,咱們都挺過來了。”

顧九思沒接話,他打量著柳玉茹。

這一路行來,她瘦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消瘦的關係,整個人仿佛突然抽條長大,棱角分明了起來。她整個人呈現出了一種清麗婉約之美,雖然此刻皮膚還有些泛黃,但五官卻已經是出類拔萃,尤其是那股子經曆世事後風雨不催的堅韌感和她一低眉、一垂眼之間的溫婉混雜在一起,更是多了種說不出的韻味。

她似乎突然之間,就完成了從一個少女到一個女子的轉變,從過往單純的清秀可愛,變得美麗起來。

甚至於這種美麗是在她還帶著缺陷的情況下的,顧九思幾乎可以想象到,當這個人再成長些,將又怎樣動人的光華。

他這麼呆呆看著柳玉茹,柳玉茹也是察覺,她轉過頭來,看著顧九思,不由得笑了:“你這人是餓傻了嗎?以往說一句你要頂十句,怎麼今日成了悶葫蘆,什麼都不說了?”

顧九思笑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回了神,他怕柳玉茹察覺到自己異樣的心境,扭過頭去,笑著道:“因著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怎的呢?”

“你是覺得還好挺過來了,”顧九思笑容裡帶了苦,“可我卻隻想著,這一路太難了。”

柳玉茹靜靜瞧著他,顧九思將目光轉回她臉上,歎了口氣道:“你不知道你昏著那些日子,我有多難熬。”

“顧九思,”柳玉茹聽著他的話,神色微動,過了好久後,她終於才道,“其實你本可丟下我的。”

顧九思皺起眉頭,柳玉茹垂下眼眸:“我與你,其實不過是一紙婚約強行湊一起的關係,若是因著責任感那倒也就罷了,可是我去了,你其實也不必太過傷心,過些時日,再找個漂亮的便好了。”

顧九思聽著,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覺得心裡悶得慌。柳玉茹瞧著床,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問個什麼,隻是道:“其實也不必如此的。”

“那你呢?!”顧九思忍不住開口,帶了幾分氣性道,“我死了,你再找個人嫁了就行了。到時候找個比我好看,比我對你好,比我有前途的,你又回來做什麼?!”

“你這是說什麼胡話?”

柳玉茹抬起頭來,瞧著他,一臉認真道:“若是找個比你有前途的倒也還可能,找個比你還長得好的,你讓我去哪裡找?”

準備好的一席話全堵在了嘴裡,顧九思看著柳玉茹,整個人有些懵。有種學了絕世武功,卻發現對方人不在了的無力感。

柳玉茹笑了,瞧著他道:“你是我丈夫,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自然是要跟著你的。”

顧九思聽著這話,往日就跟她鬨著玩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今日聽著,卻有了幾分說不出的憋悶。

他自個兒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乾脆不說這話題去,他起身給柳玉茹拉了被子,僵著聲詢問:“藥吃了麼?”

“方才喝了。”

“那你多睡一會兒。”說著,他扶著她躺下,將被子拉上給她改好,而後便道:“我去睡了。”

“顧九思,”柳玉茹拉住他,顧九思停頓在她上空,看著姑娘笑著的眼道,“想聽你說句好話,怎的就這麼難?”

顧九思僵著身子沒動,柳玉茹柔聲道:“你說,我昏著的時候,你慌什麼?”

“我怕你死了!”

“為什麼怕我死了?”

柳玉茹繼續追著問,顧九思瞪了她一眼,終於道:“你死了,我上哪兒再找個柳玉茹?”

得了這句話,柳玉茹終於笑了,她放開了他,柔聲道:“去睡吧。”

顧九思總有種自己無形中吃了悶虧的感覺,他也想不明白,起身轉頭走了出去,出去還沒幾步,他突然又折了回來,有些莫名其妙道:“你我是夫妻,把我們分房睡是幾個意思?!”

柳玉茹愣了愣,隨後就看顧九思折了回來,他往床上擠過去,不高興道:“你往裡麵去點。”

柳玉茹也不知道他火氣怎麼這麼大,就笑眯眯往裡麵睡了一點,顧九思躺下來,閉上眼睛,同柳玉茹道:“行了,睡了。”

柳玉茹靜靜躺著,其實她知道,顧九思是放心不下她,所以又折回來了,她笑著閉上眼。

她覺得很幸福。

經曆了災禍,就知道能這樣安安穩穩睡著覺,身邊有個要陪自己一生的人,就已經足夠幸福。

兩人睡了一夜,第二天醒來,顧九思一開門,就看見周燁一臉擔憂站在門口。

顧九思有些奇怪道:“周兄?”

“九思……”周燁歎了口氣,隨後道,“雖然我知道,少年人總是火氣旺些,可是你和玉茹都才剛剛緩過來,元氣受損,還是休養一段時間為好。”

顧九思是懵的,迷茫道:“我們休養挺好的啊。該吃的都吃了,睡得也很好,大夫開的藥,我都瞧著玉茹喝下去了。”

“我不是說這個,”周燁領著顧九思,麵上有些難以啟齒,“有些話,為兄也不好說得太明白,意會就可以了。”

顧九思表示自己意會不了。

他沉默片刻,覺得周燁似乎極其在乎這事兒,終於道:“周兄,九思揚州人士,和你可能因生長水土不同,有些東西不直說說不明白,您就直接說吧,您覺得我做錯了什麼。”

周燁沒想到顧九思一個南方人比自己還直接,他其實也還未婚,大多都是聽著軍營裡的人胡說八道,他憋了半天,才道:“你……剛回來,就同房,是不是急了些?”

顧九思微微一愣,隨後他猛地反應過來。

雖然他沒吃過豬,但也見過豬跑啊!

他臉頓時通紅,生平頭一遭感覺如此尷尬,恨不得趕緊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周燁解釋,總不能說他至今沒有同房。

他憋了半天,終於道:“周兄不必擔憂,我隻是擔心內子,並未……並未……”

“可是,”周燁有些奇怪,“這麼同床共枕,你自個兒憋著,也傷啊?”

“不……不勞費心……不……”顧九思話都說不清楚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的了,周燁一說這話,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柳玉茹晚上躺在她身邊的樣子。

他覺得不能再和周燁聊下去,越聊越奇怪,他乾脆道:“周兄,我有事兒,先走了。”

說完,他逃一般離開,周兄看著顧九思的背影呆了半天後,終於才道:“這成了婚的人了,怎的臉皮這樣薄?”

周燁想了想,把這歸咎於,南方人就是臉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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