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 / 2)

京市來的四封信中,褚歸先拆了褚正清的,寄出時間為褚歸到漳懷的那天,兩張信紙上的字跡前三分之一為褚正清所書,後三分之二是安書蘭所寫。

“當歸吾孫,你離家三日餘,已應至漳懷,不知途中順利與否,我與你奶奶身體安好,醫館一切如常,你在外勿念……”

褚正清的措辭文白參半,字如其人,筆畫一板一眼,規規矩矩地在方框之中。而安書蘭的字體娟秀,她沒正經上過學堂,僅僅是念了幾本開蒙書,與褚正清成婚後,夫妻倆感情甜蜜,褚正清為安書蘭找了字帖讓她臨摹,並教她看報,安書蘭方認全了常用字。

因此安書蘭寫的語句更偏大白話,她在信裡絮絮叨叨了一通,問褚歸路上適不適應,有沒有吃好喝好睡好,聽說車站多小偷,他們可千萬要當心,小賀的腿沒磕著碰著吧,張淑芳給他寄了東西,不曉得褚歸收沒收到……

整整兩頁紙,一字未提他們對褚歸的思念,字裡行間卻處處寫滿了牽掛,褚歸從頭到尾看了三遍,調節好情緒,打開了第二個信封。

韓永康的信是和褚正清同時寄出的,前半段依舊是對他路途的關切,後半段韓永康提到鄉下偏遠,他給托人給褚歸買了一台收音機,方便褚歸聽新聞了解外部的消息,亦能在無聊時解解悶。收音機大概九月初寄到,讓褚歸到時注意查收。

褚歸雖然不清楚韓永康買的什麼收音機,但肯定花了不少錢,韓永康跟薑自明兩家的經濟情況差不多,他們自己都沒舍得買收音機,反倒給褚歸安排上了。

喬德光和院長的信內容如出一轍,得知褚歸主動前往了艱苦落後的西南鄉村,他們在驚訝中對褚歸的奉獻精神給與了肯定,並表示褚歸若遇到任何困難,皆可以隨時聯係他們,他們永遠是褚歸的後盾。

“褚爺爺他們來信了?”賀岱嶽的邁過臥房的門檻,視線落到褚歸手中的信紙上。

“嗯。”褚歸聞言抬頭:“洗手了嗎?”

“洗了。”賀岱嶽伸出猶帶濕意的手讓褚歸檢查,“身上還癢不癢,我給你撓撓?”

“哎呀你彆提!”褚歸本來好好的,賀岱嶽一說,渾身上下的疙瘩又癢了起來,他昨天數過了,那隻該死的跳蚤憑一己之力咬了他九個包。

褚歸治病在行,被跳蚤咬倒是頭一回,他早上特意問了曾所長要如何處理,曾所長在衛生所工作了十幾年,興許有見效快的土辦法。

除非感染潰爛,否則村裡人是從不會因蚊蟲叮咬找醫生的。褚歸問得巧了,曾所長恰好經曆過同樣的事,他給褚歸出了個主意:用肥皂打濕了抹在跳蚤咬的部位,等十分鐘洗掉,然後塗兩遍碘伏,如果疙瘩有水狀鼓包,塗碘伏之前用針挑破把水擠了。

褚歸方才沒顧得上,經賀岱嶽提醒,立刻打算照曾所長的方法試試。

碘伏在小背簍裡,肥皂在後院洗澡房,褚歸讓賀岱嶽去幫他拿碘伏,自己上洗澡房脫了衣服褲子塗抹肥皂,所幸現在是夏天,即使下雨溫度依然在三

十度左右,不用擔心著涼。

白色的肥皂沫滑不溜丟的,隨著水分蒸發在紅腫的疙瘩上留下一個個乾涸的印記,褚歸彆開眼,滴滴答答的雨聲在心上濺起一片潮意。

衝掉肥皂沫,褚歸穿好衣服到臥房塗碘伏,賀岱嶽堅持要幫忙,褚歸小聲叫他把門關嚴實。為免碘伏沾到布料上,賀岱嶽關好門轉身時,恰恰撞見褚歸抬腳抽出了褲腿。

賀岱嶽拿著碘伏的手晃了晃,褚歸蜷著腳趾搭在床沿,隱藏在頭發中的耳尖微微發紅。賀岱嶽倒了半瓶蓋的碘伏,塗抹時認真的神情仿佛在給金貴的瓷器上釉。

寬鬆的衣擺在腰間堆疊出褶皺,褚歸雙手提著衣擺,肚子上的軟肉一起一伏,圓潤的肚臍內凹,勾得賀岱嶽的動作變了力度。

待兩遍碘伏抹勻,兩人之間的煎熬宣告結束。青天白日的,加上下雨潘中菊沒去上工,賀岱嶽克製地與褚歸交換了一個短暫的親吻。

曾所長的方法效果非常好,一通操作下來,褚歸身上的跳蚤疙瘩果然不癢了。等碘伏乾透,他滾到床裡邊躺平,昨夜被跳蚤鬨了半宿,大清早起床,褚歸打算睡會兒午覺補補瞌睡。

褚歸望著賀岱嶽眨了眨眼,賀岱嶽看懂他的意思,擰緊碘伏的瓶蓋擱到一旁,與褚歸麵對麵側躺,一手搭著他的腰往懷裡攏了攏。褚歸的頭發蹭過賀岱嶽的鎖骨,聽著耳邊的心跳與屋外的雨聲,他無比放鬆地貼著賀岱嶽闔眼。

大雨讓忙碌的村裡人得到了片刻的悠閒,雨幕中的困山村彆樣寂靜,青山蒼翠,田裡的水稻默默生長,水麵泛起密集的圓形水波。

雲層漸淡,雨幕消散,視野由朦朧轉為清晰。褚歸睡到了半下午,屋簷緩慢往下滴著瓦片上殘存的雨水,他醒醒神到了堂屋,見賀岱嶽在削竹子做刷鍋的刷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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