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後國慶接踵而至,勞動節、國慶節與春節是一年裡的三大節假日,各有一天假期。不過眾所周知,農民看天吃飯,是沒有節假日一說的,哪怕不上工,他們也有許多活要乾。
“你舌頭好點了嗎?”感受到賀岱嶽起床的動靜,褚歸迷迷糊糊地問了一句,他側躺著,紅潤的臉頰擠出微凸的弧度。
“好多了。”牙齒咬到舌頭,本來不是啥大事,賀岱嶽一向不在乎小傷小痛,他俯身自然地在褚歸額頭上親了親,“時間還早,你再睡會兒。”
聽賀岱嶽這樣答,褚歸聯想到他如狼似虎的折騰勁,便以為咬得沒多嚴重:“不睡了,你今天有什麼安排?”
褚歸掀了被子坐直,光裸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氣中,細白的皮膚上散布著星星點點的瘢痕,賀岱嶽咽了咽口水:“上午把柴棚理一下,裡麵的柴是我媽兩三年前砍的了,放久了要朽,理完下午山上砍幾捆新的。”
賀岱嶽回家以來沒上山砍過柴,柴棚仍有存貨,可見潘中菊攢了多少。說著賀岱嶽趿了拖鞋給褚歸拿衣服,他自己則套了身打補丁的粗布短衫。
褚歸察覺賀岱嶽對舌頭上的傷不對勁是在晚上,彼時賀岱嶽一手托著他的後頸,嘴唇細細密密地研磨。賀岱嶽每次接吻狠得像要吃了他一樣,突然轉變的溫柔明顯不是他的作風。
“等一下。”褚歸推開賀岱嶽的腦袋,伸手拿了床頭的手電筒,“張嘴。”
旖旎的氣氛一消而散,哪怕此時褚歸坐在賀岱嶽的腿上,而賀岱嶽的手正毫無阻隔地摸著他肉最多的地方。
“我沒事——”賀岱嶽直挺挺地戳著褚歸,手掌揉捏,試圖蒙混過關。
“張嘴。”褚歸加重語氣,一改往日作為承受方的弱勢姿態,反手強硬地抓住了賀岱嶽的手臂。
掙紮失敗,賀岱嶽悻悻打開口腔,被咬的部位呈現出異常的深紅色,褚歸探入手指輕輕撫觸按壓,摸到了不平整的邊緣。
唾液不受控製地盈滿,賀岱嶽仿佛任人宰割,褚歸抽出濕淋淋的手指:“傷口發炎了,明天我給你配一副消炎藥,飲食——”
“我曉得了褚醫生。”賀岱嶽打斷了褚歸,引導他往下看,“莫管舌頭了,管管他行嗎褚醫生?”
褚歸的臉皮到底沒賀岱嶽厚,耳根緋紅地捂住賀岱嶽的嘴:“你彆瞎喊!”
褚醫生惱羞成怒,賀岱嶽為自己的嘴快付出了慘痛的後果。翌日褚歸沉著臉在藥方裡添了味黃連,並且把他的夥食全部換成了少油少鹽的極致清淡版。
為了讓褚歸解氣,賀岱嶽故意吃得生無可戀,蔫頭巴腦的像泡菜壇裡的酸黃瓜。
雖然黃連很苦,水煮菜很難吃,但褚醫生羞赧的模樣真的很誘人,賀岱嶽暗戳戳地想多來幾次。
賀岱嶽舌頭疼了三天,偶爾說話扯到傷口時嘴角跟著抽搐,彆人問他咋了,賀岱嶽謊稱上火長了個泡。
至於為啥上火,一個年輕的、健康的、身強力壯的單身小夥,原因顯而易見。
“哎,你跟哥說句實話,你喜歡啥樣的姑娘?”楊朗不信賀岱嶽不想娶媳婦,二十幾歲的人了,指定開竅了。
“啥樣的我都不喜歡。”賀岱嶽放著手裡的引線,回答得乾脆利落,“楊二哥你壓一下線尾,我上去看看接頭纏好沒。”
賀岱嶽說完便走,絲毫沒給楊朗繼續的機會。
楊桂平申請火藥批下來了,趁天晴,賀岱嶽準備放炮采石。
安全線外站滿了圍觀的村民,即使楊桂平在會上強調了讓家長看管好各自的小孩,賀岱嶽仍派了人手四處巡查,以防調皮搗蛋的孩子擅闖。
褚歸站在圍觀隊伍的前排,放炮屬於高風險作業,他不放心賀岱嶽。
確認引線連接無誤,賀岱嶽開始叫楊朗他們往外退,場內很快剩他一人,褚歸秉著呼吸,視線盯緊賀岱嶽的一舉一動,不敢挪動半分。
賀岱嶽吹響了尖銳的哨子,連續三聲後,他彎腰點燃了引線,隨即朝褚歸的方向飛速奔跑。
所有人皆為他捏了一把汗,他們握緊拳頭,或有聲或無聲地為賀岱嶽加油。事實上賀岱嶽留足了引線的距離,他稍微撤離幾十米遠,就能到達防護點,並沒有眾人想象的那般緊迫。
關於點燃引線的人選,褚歸曾與賀岱嶽產生了分歧,他私心認為村裡那麼多青壯年,怎麼也不該輪到斷過腿的賀岱嶽。
而賀岱嶽則表示他的腿已經痊愈,不會影響他撤離的速度,況且他是唯一有經驗的,他知道如何應對一切突發情況並保證將安全係數提到最高,點燃引線他當仁不讓。
褚歸請楊桂平作動員,然而麵對其中的危險,平日裡活躍的人一下變成了縮頭烏龜,點燃引線的任務終究落到了賀岱嶽的頭上。
引線越來越短,賀岱嶽離褚歸越來越近,雖然有把握跑到安全線,但賀岱嶽從來不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他對褚歸做了個捂耳朵的動作,側身躲到了防護點後。
褚歸捂住耳朵,一片死寂中,引線燃到儘頭,伴隨著巨大的爆炸聲,山體砰然崩裂,巨大的石塊帶著摧枯拉朽之勢翻滾而下,轟轟隆隆的恍如地龍騰身。